木着脸下了十几级台阶。

元缓言的身体和精神都在确定远离了那群人之后，透了口气。

不敢回头看是不是有人在盯，元缓言无声的加快脚步往下走。

他很怕楚淮反应过来，让寸头将他抓回去。

警惕的像只被打怕的小狗。

元缓言来到十六楼，可以乘电梯了，电梯比走路快。

手指抖着，连续摁了好几次下行键。

元缓言看着一层一层向上升的电梯，急躁的咬住手指。

终于，电梯来了。

元缓言走进去，摁下关门键。

电梯里只他一个，那群人没追上来。

逃掉了，元缓言脚下一软。

想起指着他脑袋的棒球棍，阳光下闪着光的刀刃，从十八层坠落碎成渣的手机和楚淮通红的眼睛。

捂着胸口，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刚被压在天台上，从上往下看时，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电梯一直下到一楼，都没有新的人进来。

说不清是好是坏，平复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元缓言就站直身体，垂着眼往外走。

他刚走了两步，正要进电梯的莫庭拉住他，声音严肃低沉：“元缓言。”

怔了下，元缓言抬起头：“莫……”

莫庭：“你打完电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莫庭眉头皱着：“要不是庄野看到你上楼了，我都不知道你过来。你来做什么，手机呢？”

元缓言抬手指了下，大楼门口。

莫庭往那看一眼：“什么意思？”

元缓言：“碎了。”

“碎了？”他神情有异，莫庭上手摸了摸他额头：“碎了买新的。你嘴唇怎么这么白，中暑了？”

元缓言摇了摇头，没说话。

莫庭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送你回家。身体不舒服还折腾什么。天这么热，还送外卖，简直胡闹。”

被拉着往前走了会儿。

元缓言想起楚淮他们可能在看，动了动胳膊，从莫庭手里脱出来。

他低着头，跟在莫庭后面，自己走自己的。

到了停车场，莫庭打开车门，将元缓言塞进副驾驶。

冷着脸，一脚油门，带着他出了金融学院。

金融学院的大门被远远甩在后面。

监视着他们的阴冷视线消失了。

元缓言终于有了脚落在地面上的踏实感，他捂着脸，无声的抽噎，不知不觉，哭花了一张小脸。

他本来不想哭的，但十八楼实在太高了。

生活是很难，但元缓言从来没想过死。

他怕，被人摔碎，踩在脚底。

更怕被人用新的替代，忘掉曾经存在过。

他喜欢活着。

元缓言刚一捂住脸，莫庭就朝他投去一瞥，等意识到了元缓言在哭，莫庭开车的心思都没了。

一脚油门，将车停在个卖场门口。

莫庭解了元缓言的安全带，握住他的手，靠近。

元缓言的手腕刚刚被寸头他们拉拽过，这会儿红退了，几个青色的指痕，赖在元缓言天生冷白的肌肤上，似有温度般灼人眼球。

“元缓言，你不舒服？”莫庭目光在元缓言身上多停了会儿，在注意到他手上的淤青时，愣了下，严肃起来：“你是不舒服，还是被欺负了？”

元缓言掉着眼泪，没说话。

莫庭骂了个脏字，顶着一脑袋火苗，发动汽车。

他要找到伤了元缓言的人，施以颜色。

但元缓言被吓了一跳，呜咽一声，扑在莫庭手臂上，拦着他：“别、别开。”

“可以不开。跟我说你怎么了。”莫庭脸板的让人恐惧，元缓言结巴了下，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莫庭摁在怀里，撩起了袖子。

看完了胳膊，看后背。

这两处都有红印，莫庭低头，将趴在他身上的元缓言推开些，掀起他衣服下摆。

终于回过神来，衣服撩了一半，元缓言摁住莫庭的手，茫然的眨眨眼，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干什么？”

“谁欺负你了？”莫庭和他对视：“打你，还是看你漂亮……脱你衣服了？下面有没有受伤？嗯？”

莫庭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元缓言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实在让人忧心。

得不到回答的莫庭，上手脱元缓言裤子。

元缓言拦着他不许，小肚子哭的一抽一抽的说：“没有、没人打我。”

“……我没事。”

他模样凄惨。莫庭不信他的话，只觉得他是挨了欺负不敢说，动作愈发暴躁起来。

元缓言刚刚哭过，没什么力气，眼看就要拦他不住。

心一横，两手环上莫庭脖颈：“不是，不是欺负我。”

莫庭一僵，元缓言勉强守住裤子。红着眼睛，一口哭音的把自己塞进莫庭怀里：“他们，他们是要欺负你。”

“莫庭。”元缓言抽噎一下，吸了吸鼻子：“哥哥，我吓坏了。”

“你、你抱抱我。”

“你抱抱我，行不行？”

莫庭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像是被勾引了。

也好像，在被依赖。

沉默几息，莫庭将元缓言抱进怀里。

放任元缓言呜呜咽咽的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