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简幼之踏上台阶,走近侍卫。
侍卫立即举起长矛,对其恭敬道,“长公主与摄政王正在易世阁内议事,请两位小殿下稍后再来。”
简君赫闻言,立即扯了扯简幼之的袖子,示意她离开。
但简幼之并不打算离开,她温言道,“告诉姑父,本小主愿意远游至千里之外。”
远游二字撞击着侍卫二人的耳廓,两人皆露瞠色,一合计,便由其中一名侍卫进内通报。
简幼之安静站在廊下,她气质清冷,容貌却犹如奶糕一般香甜,浑身都是软的,香的,皮肤更是白皙如凝脂。
没过多久,侍卫出来,请两人一同入易世阁。
未等两人坐端正,高座上的长公主简华便道,“幼之,你真的愿意远游?”
这位长公主虽年近五十,但因保养得当,皮肤仍旧白皙,眼神更透着岁月洗礼后的精明。
简幼之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恭敬垂眸的老道,微勾樱唇,对简华言,“是,幼之打算去沧岂国寻一寻阿兄与阿姐。”
简华没有多言,倒是武鸣轻咳一声,颇为不屑道,“怕是你那些兄长,姊妹也未必会欢迎你。”
“姑父所言极是,但您和姑姑想要的结果是我离开森褚国,至于如何离开,去向何方,我想我有资格为自己决定。”简幼之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神更是清明,她的言行仿佛没有一点情绪与脾气。
但简华知道,简幼之的脾气并不好,这小家伙记仇。
简华推了推武鸣,“幼之说得对,不若就送她去沧岂吧,也有兄弟姐妹做个伴。”
摄政王武鸣未多言。
他对简幼之无甚感情,要他说,简幼之的命格实乃祸国殃民,理应处死以慰上天,然,简华作为长公主,着实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了些。
偌大的易世阁里静谧无声,倒是那道长有些沉不住气,他用细微的破嗓子端着规矩道,“老道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若道长觉得说出口的话有所不妥,大可不必说。”简幼之开口回绝,叫老道长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变得更是阴翳,他握着罗盘的指骨早已泛白,显然隐忍许久。
武鸣瞄了眼简幼之,端起长辈的架势,深邃眼眸中闪过一瞬不耐与厌恶,“真是被皇上宠坏的娇女,道长能通人鬼神,岂容你胡言?”说罢,武鸣又道,“道长莫要听小儿狂言,你直言便是!”
老道闻言稍一拱手,貌似吞吐道,“小公主实乃衰星附体,若是诛之祭天……”
道长话未说完,便听简君赫开了腔,“诛之祭天,你这老泼皮,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道长未曾想简君赫会如此暴跳如雷,他为难地朝武鸣看了一眼,武鸣立即道,“殿下,道长和本王的初衷都是为了森褚国繁荣昌盛,更望殿下成了国君,能一统盛世之国。”
“一派胡言!”简君赫再也不想忍,如一阵疾风现在老道长面前。
少年紧握精致匕首,匕首尤为晃眼地定在老头长满褶皱的颈脖上。
老道长感受到一阵寒意,赶忙挺直脊背,扬起脖子,颤巍巍地求饶,“小殿下,刀剑无眼,饶命。”
简幼之起身,抱着暖炉踱步至剑张跋扈的两人面前,抬手握住简君赫的手腕,软糯劝慰,“阿赫,放下匕首。”
“阿姐,这老泼皮想杀你!”
简君赫眼睛通红,显然是隐忍许久,他不过十四岁的少年郎,论身形,武力都不如高位上的姑父武鸣,可面前的老道士看似孱弱,所以他拼死也得搏一搏。
“道长只是被猪油蒙了眼,一时糊涂罢了。”简幼之说完,手下轻用力,夺过了简君赫手中的匕首。
动作之快,叫高座上看得一清二楚的武鸣愕然。
道长虽觉颈脖处的皮肤有些刺疼,但因没有过于浓郁的血腥味和热感,所以老头知伤口不深,整个人顿时放松了许多,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变作蜡黄。
“阿赫,你回去坐!”简幼之仍旧温吞。
简君赫手中没了匕首,只能气呼呼地回了位置,简幼之朝老道长手中的罗盘看了眼,“道长不要害怕,阿赫少年心性,多有得罪。”
老道长以为简幼之说这话是忌讳着摄政王武鸣,便重新整理了道袍,颇有架势地坐回位置。
等道长坐稳咯,简幼之才含笑指了指罗盘问,“这物舍可是道长的心爱之物?”
“那是!”道长说得尤为高傲,可他话音刚落,手中一阵凉风过,罗盘已落在了简幼之的手上。
转瞬,罗盘出现破裂的声音,道长匪夷所思地看着简幼之,全然错过了罗盘在简幼之手里化作灰烬的过程。
简幼之抿了抿唇,拍了拍娇嫩白皙的小手,“拂尘呢?”
“道长,小心!”武鸣知简幼之天生怪力,可碎万物,便拔高音调提醒老道。
道长听声立醒,可为时已晚,拂尘中间部分被简幼之握住,他感受到手心一阵摩擦发烫后,拂尘也从他的手中脱离。
须臾,拂尘碎成渣。
武鸣立即低喝出声,“幼之,不得胡闹!”
然,简幼之丝毫不带停顿,大眼在道长身上打量一瞬,“道长,这副老骨头可是您所喜爱的?”
“不,不,不是。”老道长连连摇头,奈何他虽是仙风道骨,可偏生胆小如鼠,一阵尿骚之后,道长那浑浊老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简幼之见老道不动了,颇为无辜地转过身,波澜不惊道,“姑父,道长怕是突然顿悟,要羽化成仙去了!”
羽化个屁!
武鸣恨得牙痒痒,心头只想掐死殿中央的妖孽。
“好了,既然道长没甚能力,幼之与阿赫便回去吧,外头寒气深重,莫要着了凉。”简华说得好听,实则是在轰赶两个小辈。
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和侄儿闹起来。
来时简君赫跟在简幼之身后,回时两人已并肩走,简君赫终究还是小孩心性,见简幼之那般好说话,便有些生气道,“四姐,老道长的事你这般就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