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与武鸣有联系,沧岂国的皇帝竟然不知道?”倒不是简幼之多疑,只是魏恒所做之事,太过光明正大。
直接迎娶森褚国公主做冲喜的新娘,已是诏告天下,他与森褚国有关系。
除了她爹这个一心只有山水风景的闲散皇帝,哪个皇帝不会多疑?
“知晓的。”简语淑轻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少了一些多虑,也正是森褚国连国君都不知所踪,才让沧岂的国君觉得,森褚不值为惧。”
这不值畏惧,还得多谢简幼之。
否则,森褚也是地大物博的泱泱大国。
简语淑心中五味陈杂,她轻轻地覆盖上简幼之的手背,“这些事情你知道也无用,有阿兄在处理,你二姐也会协助解决。”
简幼之明白,二姐的酒楼全当情报。
“简君赫呢?”现在也只有简君赫没有出森褚皇宫了,简幼之最担心的,也就只有他。
这个少年郎,太过正直,甚至不太懂尔虞我诈,又是以储君之身份在培养。
危险重重。
“姑母呢?”简幼之又问。
在问简君赫之时简语淑沉默了,在问简华的时候,简语淑看向她,颔首:“他们都还好,武鸣不敢太过明显,毕竟还有你阿兄在。”
“所以,阿兄当初出森褚,被非厌弃皇子之位,而是来沧岂寻找森褚的出路?”
“二姐也是?”
有些事情,就如顺藤摸瓜,她本以为森褚的皇族奇奇怪怪,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但细思之下,简幼之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父皇和母后?”
“生死未卜?”
轻描淡写的四字钻入简幼之的耳朵。
她骤然起身,强装镇定地走出房,秋山唤她,她僵硬地回过头,喊了一声:“师父”,又漫无目的地走,走出简氏布庄,身后跟着秋山,简语淑,和阿宁。
她手脚并用爬上马车。
见三人颇为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简幼之扯出一抹笑。
“愿阿兄,阿姐万事顺遂。”帘子阖上,那早已决堤的眼泪瞬间迸发,呜咽声从马车里传来。
秋山大概猜测到事情本末,有些不解地看向简语淑,简语淑似在解释,又像在呢喃:“她是世子妃,与荣亲王有密切的干系,你得让她知道。”
“当初不是说,早晚将阿之接回来吗?”
“为了家国天下,她也可以牺牲一些。”一阵风吹过,吹得说话之人红了眼圈,简语淑吸了吸鼻子,又说,“我相信,阿之会理解我们的。”
阿宁跟着简幼之上了车,简语淑的话她听见了,但在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简幼之的时候,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总觉得说了,就是在挑拨离间了。
她只能轻声细语问一句:“姑娘,走了。”
简幼之点头,用袖子擦掉眼泪,掀开帘子,重新与简语淑和秋山挥挥手,马鞭扬起,车轮滚动,简幼之离简氏布庄越来越远,简语淑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却又愁眉苦脸,问旁边的秋山:“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秋山沉吟片刻,又不确信地说了一声:“吧。”
“我怕阿之会做出些什么来。”简语淑又说,秋山却摇摇头,“当初跟我学医的时候阿之就说过,她生来就不信,家国大事,除了要她舍命,其余都不会参与,或者,她暂且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好。”
简语淑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之上,简幼之已经平复了心境,努力去回想父皇和母后离开后的日子。
确实,二来许是去游山玩水,但再如何,也不该忘记宫中的是是非非,子女的念想。
唯一的可能便是,两人被控制了。
简幼之深呼吸一口,真想立即去问问简语淑,可有些蛛丝马迹的音讯,但转念一想,二姐酒楼便是个情报网,这蛛丝马迹,怕是要二姐开口才能知晓。
而她现金能做的就是管理好魏府,成为能够与之里应外合的人。
魏恒造反,野心勃勃,那魏应呢?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简幼之坐在马车上捏了捏眉心,百感交集。
恰时,阿宁惊呼一声,马车咯噔了一下,简幼之颠簸一瞬,马儿啼叫瞬间震耳欲聋,马车的速度渐渐变快,马匹发狂了……
简幼之赶紧定了心神,跌跌撞撞出了马车,阿宁早已经惊慌失措,前面一路小道,马儿发狂的原因尚未可知,但周边又是麦田重重,前阵子才下过雨,麦田此时泥泞一片。
简幼之夺过阿宁手中的马缰,拼尽全力,往麦田的方向拉扯,阿宁也明白了简幼之的意思,立即道,“弃车的时候我可以借力抱住你。”
此时已经管不了尊称了。
简幼之重重地点头,等即将要摔进麦田的时候,简幼之高喝一声“弃车”,阿宁脚尖轻点,抱起简幼之就往一旁而去。
但麦田泥泞,最后两人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等阿宁坐起来,简幼之第一时间笑了出来,这笑是劫后余生的痛快,她歪头看向阿宁,“我说今儿怎么那么顺遂,原来好戏还在后头,不过话又说回来,马儿怎么发狂的?”
“我不知道,我就觉得马儿突然不好控制,然后就发狂了。”这事阿宁确实不知,她也没瞧见周围有什么人,反正就是发狂了。
简幼之一听,想着应是她这衰运连连的体质发作了,两人可没多想,从麦田里爬上来,看着已经跑远的马车,一起叹息一声,朝着归途前进。
只是,这路途说远也不远,马车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但若是步行,那可谓是从天亮走到天黑,连魏府的大门都没有摸到。
这时,简幼之才格外想念现代的手机。
直到一辆牛车路过,阿宁用钱买下了一段路程,两人才得已回到魏府,此时的魏府已经熄灯,漆黑一片,两人蹑手蹑脚地翻墙而入。
“有人?”
阿宁低喝一声,一个转身,旋转,朝前方冲刺后,抓住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个子比阿宁还要矮一些。
身形动作却不如阿宁灵活,那人扭捏了两下,在见到阿宁之后,一声嚎叫响彻云霄。
“鬼……啊!”
魏府本来就阴森森的,即便有道士来过,棺木也清理掉了,阴森感依旧退散不了,那人喊到鬼的时候,阿宁和简幼之也一块颤了颤,“鬼,鬼在哪里?”
三个姑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可偏生那个不合群的黑衣姑娘见两人都往她这里挤过来,白眼一翻,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但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硬生生引来了许多人,陆陆续续的,家丁,婢女,魏壹,魏应都来到事发地,简幼之和阿宁大眼瞪小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已经晕倒在地的人。
“你们在作甚。”魏应第一眼就认出了简幼之,即便是在黑夜里,简幼之那双眸子都特别有感觉,即便此时满脸泥垢。
“偶遇。”
说出这话的时候简幼之都觉得有点心虚,但她说的又是实话,所以,在魏应没搭腔的时候,简幼之赶紧问了一句,“你信吗?”
依旧是沉默。
简幼之心里打鼓,这男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一点面子吧?
阿宁见两方争执不下,赶紧跪在地上,道:“姑娘她为生计奔波,归来之时马儿发疯,我们掉进了麦田。”
……
“回来遇见好心的牛车,才得已平安归府。”
……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魏壹偷偷看着阿宁,阿宁也抬起头,与他对视,在一阵眼神交流后,魏壹道,“爷,不若先让世子妃休息吧,她应该也累了。”
“你跟我来。”魏应说完,转身就走。
简幼之没听明白,手点着鼻子问魏壹,“你家爷叫我过去?”
“应该是吧。”魏壹点头,“世子妃,您赶紧去。”
简幼之也不想多事,森褚如今危在旦夕,若是可以,她还想靠着魏应接近魏恒。
所以,简幼之起身,拎起裙摆,加快步子追上了魏应,直到回了房间,魏应透过屋内的光,看清楚简幼之那张花脸,喉咙发出一阵笑意,但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先去洗簌,待洗好来我这里,回答我的问题。”
“洗好该睡了。”简幼之往后退一步,“你的身体该早睡早起。”
“无碍,你今儿发生如此大的事故,我得好好问问。”说完,魏应直接坐在案桌前,不等简幼之反驳,挥挥手,“赶紧去,给你半个时辰。”
“是。”简幼之也是乖,没多说,就开门退出。
等回屋子,阿宁已经端来了洗簌水,笑道:“姑娘,魏壹哥在烧水,你先洗,我伺候你。”
“你去问问魏壹,今儿爷是不是不痛快。”简幼之一边解衣裳,一边探头询问,阿宁不解,“为何这般问?”
“知己知彼,百战百战,那魏应脑子不太好,我怕他想不开,又惩罚我!”简幼之撇撇嘴,“你再去问一问魏壹,那个晕倒的黑衣人是谁,为何半夜翻墙,还穿黑衣!”
“好,那姑娘你慢慢洗。”
阿宁关上门,简幼之满脑子都是简语淑今天的话,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