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
黎芷墨的声音陡然升高,简幼之“嗯”了一声,就听黎芷墨缓缓说道:“您这样管理魏府,何以服众?”
“服众?”简幼之呢喃着黎芷墨的话,而站在她身后的,是刚才进来的魏应,黎芷墨本想行礼,却被魏应拒绝了。
也正因魏应出现,黎芷墨有了勇气,与简幼之对台。
“谁同你说的,一定要服众才能管理好王府?”简幼之嗤笑一声,“世人千千万,王府里认可我的人屈指可数,我若要所有人服众,自觉没这本事。”
“其次……”简幼之顿了顿,刚才阿宁扯了扯她的袖口,而她转身之际,余光之处已落入魏应的身影。
她勾唇一笑,有理有据道:“魏府如今拮据,我只是带动大家,一同努力罢了,但我还是奉劝黎小主一句,莫要找救兵,魏府的女主人,是我!简幼之。”
字字,句句,皆是嚣张。
说得黎芷墨哑口无言。
黎芷墨偷偷看了魏应一眼,暗自捏住了拳头,她确实哑口无言,更不知魏应的想法,若世子爷也想她们靠手艺生存,自是无可奈何。
好在,宫一兰扭着腰肢走了出来。
黎芷墨暗自松了口气,默默地站在那。
简幼之这才像突然发现了魏应一般,问一句:“世子爷何时来的?”
在宫一兰眼里,简幼之不叩拜就是丢了规矩,她自是不能失了这规矩,对着两人盈盈一拜。
等魏应颔首,她才起身,一起身,宫一兰一张碎嘴就说:“听世子妃的意思,我们都得寻个活计,养活自己和婢女?”
简幼之朝她扫了一眼,心里却笑宫一兰只会偷听。
但倒也偷听出了重点,她说:“是,魏府如今没多少钱,大家不努力,只得等喝西北风。”
这大晚上的,院里的一群人都被简幼之惊到了。
婢女们惊的是,自己已经是府内的奴仆了,怎的还能没钱,要喝西北风?
婢女们也觉得甚是晦气。
怎么说,也是堂堂荣亲王府的世子爷,没料想竟这般穷,最主要的是,世子爷越发风姿卓越,看不出一点穷人样。
宫一兰却觉得简幼之说那话就是荒谬,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挑软柿子捏了,知道黎小主擅长刺绣。”
虽然黎芷墨不是软柿子。
但在简幼之面前,她得护着黎芷墨。
否则她的解药,怕是所要无期了,一旦没了解药,那她就生不如死。
“嗯?软柿子?”简幼之反问一句,随即不等宫一兰说话,继续道,“我只是按照你们的能力安排工作而已。”
“那我不擅长刺绣,你能如何安排?”宫一兰的问题让简幼之脸上的笑意更甚,看见简幼之脸上的笑容,宫一兰忽然慌了。
总觉得她问的不是什么好问题。
“那你擅长什么?”简幼之问得轻描淡写,却让宫一兰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吞进心里,斟酌了许久。
斟酌了半天,她都还是想将那句不太过脑的话说出来,“我什么都不会。”
“那就好办了。”简幼之说得不疾不徐。
宫一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她什么都不会还好办了?
简幼之当然看出了宫一兰那媚脸上的迷茫,她拍了拍宫一兰的肩膀,似是安抚:“我会安排妥当的。”
话音刚落,应彤叙冲了出来,这两日她感染了风寒,本在床榻上休息,小枣将外头的事情传进她的耳朵里。
一听宫一兰出现,应彤叙顿时急了。
黎芷墨好处理,这女人不是能言善辩,也无甚攻击力。
宫一兰不一样,当夜她有发现宫一兰受伤,平常女子若是受伤,定已经愁眉苦脸,但宫一兰不同,好似根本没将伤势放在心上。
应彤叙怕简幼之吃亏,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让小枣匆匆盘了发髻。
此时玉簪已经岌岌可危,差点要掉下发丝,简幼之直接为之重新插好,见她小脸苍白,一手捏上她的手腕,应彤叙想缩回手。
却被简幼之捏住。
“另一只手。”简幼之的声音清冷,应彤叙只能乖乖地递给她。
“风寒啊,配药了吗?”
应彤叙摇摇头。
“那你冲出来做什么?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寒气更重。”繁星点点,偏院里的人那么多,简幼之和应彤叙似姐妹情深,竟在轻声细语。
宫一兰急了,突然嘲讽出声,“听说应小主只会跳舞。”
“我看世子妃当如何安排?”宫一兰的话似是挑衅。
简幼之皱眉,不喜宫一兰的挑衅,反问一句:“魏府的事,到底是由你安排还是由我安排?”
“你莫要用强权压我们,我们也是人,也是主,有何事自当一起定夺,更何况我也只是关心一下应小主能做什么。”宫一兰一副为应彤叙好的样子,“我见应小主脸色难看,身子娇弱,怕是胜任不了什么事儿。”
“我的事,与宫小主有何干系?”应彤叙喉咙沙哑,但明显对宫一兰生了敌意。
“听到了吗?应小主不用你担心,若真要担心,你不如好好想想你能做些什么,别等明日我来安排的时候,满脸不情愿。”简幼之眯了眯眸子,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说完,她直接放开了应彤叙,带着阿宁离开。
应彤叙见简幼之离开,她也立即拜别魏应,由小枣搀扶着回了屋。
独留黎芷墨和宫一兰。
宫一兰眸光微动,立即走到魏应的身旁,轻声细语说:“世子爷,世子妃这般有欠妥当。”
“哪里不妥当?”魏应似是来了兴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准备听宫一兰好好说一说。
宫一兰见魏应这样,知道魏应愿意听她说,于是将心里想吐槽的事儿好好整理整理,这才道:“世子妃虽是魏府的女主子,但为人处事,她确实不懂得安抚人心。”
“还要给我们安排事情,这事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打呀?”宫一兰再次靠近魏应,魏应皱起眉头,推开宫一兰,“好好说话。”
这话一出,宫一兰顿时面红耳赤。
只能看向黎芷墨,拿黎芷墨出来挡枪:“黎小主你说我说得对否?”
黎芷墨本是想走的,但是此时走,又有点不合适,所以就站在旁边坐透明人,顺便看看宫一兰有些什么本事。
没想到宫一兰蠢如猪,竟然把她牵连进去了。
黎芷墨只能站出来,轻颤声音,做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妾身只觉得世子妃如此大动干戈不太适合,容易叫人觉得魏府太穷,容易被人觉得是世子爷您没有太多能力。”
这话说完,黎芷墨不敢停歇,又立即奉承道:“妾身觉得,世子爷能力卓绝,定会将魏府管理得越来越好。”
“啊,你的意思是,怕别人说我穷?更怕别人觉得我是个草包?”魏应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黎芷墨,黎芷墨心头一颤,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一步。
以前魏应有病,她也见过几次。
这种似是犀利的眸子,她是一次都没见过,见过几次,都觉得魏应实属纯良,几乎没有伤害力。
若不是主子要求,她真觉得没有处理魏应的必要。
后来,自从简幼之入府,她就觉得一切都变了,魏应不像见到的那般脆弱,他的存在,确实是小主子的危害。
“别怕。”魏应说,声线上扬了一瞬,“本世子不会吃了你们,但你们也别被世俗所困扰,魏府确实穷,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听世子妃的,她所作所为,都是本世子同意的。”
说罢,魏应起了身,负手离开。
魏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妃都同意让他们亲手赚钱,宫一兰和黎芷墨再也无话可说,面面相觑。
但宫一兰见黎芷墨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顿时心生怯意,赶紧摆手道:“我也是想帮你,谁知道简幼之就是个狐媚子,世子爷竟被她勾搭过去了。”
“那你呢?”黎芷墨压低声音。
“你所作所为,可是为了勾搭魏应,想重新找个主子?”黎芷墨的声音如同夜色,秋风,透着寒意,冰凉刺骨。
不等宫一兰回答,黎芷墨直接离开。
关门,将宫一兰关在外面。
宫一兰握紧拳头,跺了跺脚,也气呼呼地进了屋。
等宫一兰一进屋,原本已跟着简幼之离开的阿宁出现,轻叩应彤叙的门,送了点东西,离开。
而这一动作正好被宫一兰的婢女发现。
婢女一进屋,就在宫一兰的耳边轻言两句,宫一兰的表情更生厌恶,道:“她们这是想合起伙来对付我们?”
“怕是的,否则为何世子妃不告诉你应小主需要做什么活计呢?”婢女也是一脸的气愤,她又问,“主子,我们该怎么做?”
“你去问问那什么小枣,世子妃身边的那狗腿送了什么东西。”
“明日吧。”婢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咱当休息了。”
“行!”
第二天一早,小枣刚出门,就见宫一兰的婢女阿云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小枣与院子里的婢女们都处得不错,当下就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阿云似偶遇一般,“早啊,应小主的身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