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起初还能忍着,可当银针扎入指缝之际,阿云忍不住一颤,双腿软了软,恨不得当场跪在地。
绣花针扎在指腹都没硬生生扎入甲缝的疼,阿云看向宫一兰,奈何宫一兰犹如不自知,站在一旁,根本没想过要帮她一二。
第二根甲缝被扎出血来。
阿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倒吸一口凉气,“是,毒是我下的,但是宫小主让我下的。”
阿云声音里带着颤抖,甲缝疼得她龇牙咧嘴,她真不知为何小小的银针,会让她痛不欲生。
疼。
在场的人一片寂静,纷纷如吃瓜群众,看向阿云,看完阿云,又看宫一兰,宫一兰也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会怼。
倒是周仵作说了起来:“既要下毒,身体和衣裳,袖口等地自会留下蛛丝马迹。”
“谁都跑不掉。”这话,算是周仵作今日的总结了,他也算是功成身退,魏壹将他请出屋子,两人刚一出屋,就听周仵作颇为意外道,“怎能讨价还价,我可是忙活了一整天。”
也不知魏壹又说了些什么,周仵作和他一块回头看了一眼简幼之,就听周仵作貌似善解人意道:“啊,那就这样吧,三个月内付清。”
大厅这边,简幼之和魏钰一起坐在上位。
宫一兰不可置信地看向阿云,似是失望至极,又似背叛到心痛道:“阿云,本小主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我说得句句属实。”阿云的手指疼到颤抖。
而她也知道,这个周仵作,出门就会将魏府的事情告诉县官,如果她不在此时拉宫一兰下水,后面就没机会了。
主谋的判责总是高过被迫行事的婢女。
而她只要一口咬定她是被逼无奈,到时候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阿云抿了抿唇,脑海中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编撰好,就等世子和世子妃开口问事情本末。
但,她没想到的是,世子并未要她说始末,而是像想要尽快处理此事,直接判责道:“既是宫一兰和阿云下毒,那魏壹,你送她们二人去官府吧,让官爷来断案。”
宫一兰一听,顿时急了。
“世子,您不能听小小贱婢满口胡言。”宫一兰向前冲了一步,顿时跪倒在地,手离魏钰不远,但始终没有攀附上他。
此时此刻,宫一兰也知道要保持距离,不能引起世子的任何一点不适应。
“不管阿云是否满口胡言,都由官爷定夺,当然,如果你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官爷放你出了官府,并还了你清白,魏府依旧是你的家。”魏钰说完,起了身,拉起简幼之的手,“阿之,你意下如何?”
“我也觉得挺好。”简幼之笑了笑。
这样不烧脑,也不麻烦,反正只要不殃及她,怎样都好。
宫一兰自是不肯走,被拉下去的时候满嘴都是冤枉,黎芷墨比平常都要安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宫一兰一眼。
简幼之静看黎芷墨,看她那样子,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等黎芷墨告退后,闹剧也算是结束,简幼之和魏钰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魏钰打破了尴尬。
“你叫周仵作撒谎了?”他记得没错的话,周仵作在查阿云之前,可是有听了简幼之的话,而且阿云那痛苦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被银针扎过的。
明明是痛入骨髓的模样。
“没有。”简幼之摇头,“我只是让周仵作将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众人而已。”
魏钰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简幼之,最后嗤笑一声:“只要不是屈打成招就好,毕竟那个阿云看起来真的挺痛苦的。”
“如果是魏应,可能只会在乎结果,而不是痛苦不痛苦。”简幼之与魏钰对视,“不过正因为如此,你才是魏钰,嘿嘿。”
最后这一笑,笑得魏钰一头雾水。
他刚想多问一句,就见魏钰身形一晃,痛苦地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那寒霜眸子让简幼之知道,这人是魏应。
与魏应,没什么好说的。
见简幼之这副模样,魏应的脸黑了一半,这女人是有多不待见他?刚才与魏钰还牵手,聊天,赔笑的。
怎的到他这里,却变作了冷脸和离开?
魏应举起手,静静地盯着手心,似那包裹住简幼之小手的余温还在。
魏壹送宫一兰和阿云去了官爷那,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在书房里静心练字的魏应,多问一句:“世子妃正在准备马车,这是要去哪里?”
“她去哪里?”
魏应脱口而出。
转而想着又觉得不对,继续问:“她去哪里不应当和我知会一声?这是当我死了吗?”
魏壹闻言,还没想出安慰的话,魏应又质问上了,“她为何对我如此?”
魏壹一脸茫然地看着魏应,今儿为应小主主持公道时,两人还一副夫唱妇随,感情深厚的模样,怎的眨眼就变了?
这也太不正常了。
想归想,魏壹还是理智的,赶紧道:“我去将世子妃追回来。”
魏壹前脚已经踏出门槛了,后脚又被魏应叫住:“回来,我去问问。”
魏应的动作比魏壹的还要快,几乎是脚下生风,就出了门,即将到魏府大门之时,魏应硬生生地刹住了脚。
他重新整理好长袍,负手信步而出。
简幼之和阿宁正好在整理马车。
魏应上前,清了清喉咙,这才傲娇问道:“世子妃这是去哪里?”
“去我阿姐那。”简幼之也没打算隐瞒,她本来就打算整理好马车就去与魏应知会一声的,结果魏应先来问了,也省得她多走一趟。
一是商量商量刺绣的事,二来,应彤叙中毒她也是担心万分。
如果能回去帮一帮师父,并且将小枣送到应彤叙身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去那里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魏应皱起眉头,言语里充斥着他对简幼之所作所为的不认可。
简幼之撑腰看着已经塞满半马车的东西,倒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但她想着应彤叙治疗也不是一两天能解毒完毕的。
她想多陪一阵子。
最起码要半个月起步。
半个月后,应彤叙这起中毒案件应该也能有个结果了。
再说,在魏府百无聊赖不说,还穷得叮当响,去阿姐那,起码可以吃喝不愁,如果阿姐不赶她出来的话。
“我想等应小主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一同回来,马车里我垫了垫子,到时候她也能舒服一点。”简幼之一擦额头上的细汗,又道,“我准备得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
“走?”
魏应呢喃一声,显然,简幼之也不是想等他同意,而是直接通知了一下,所以通知完毕,简幼之就脚踩木楼梯,在阿宁的搀扶下,上了车。
“我也去。”说完,魏应不管魏壹的愣神,直接上了马车,钻进去。
简幼之眨了眨眼。
她还有一事未说,这事有些不好说,而且她暂且也不想让魏应知晓,再说,魏应跟着去住她阿姐家,不合适啊。
“世子爷,我是去我阿姐的布庄,您跟过去,恐怕没地方住啊!”
简幼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此时的魏应跟过去,定不会有好日子过。魏恒的事虽不是魏应做的,但父亲过错,迁怒在儿子身上,也实属正常。
“你阿姐家的布庄可不小。”魏应扫了简幼之一眼,“你父母不在身旁,这次回你阿姐那,就当时我两的回门。”
回门?
这回门好像有点太过于草率了。
“算了,您想跟,就跟吧。”简幼之懒得多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这样一来,外头的阿宁和魏壹乐了,但魏壹终究是感恩魏应当初的救命之恩的。
便准备帮自家爷套点话。
譬如,马车刚走出去没多久,魏壹就问阿宁:“你家姑娘,为何不带我家世子爷回她阿姐的布庄啊?”
这话着实绕口,阿宁理解了好一阵,才理解透彻。
她想了想,歪了歪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最后,特别实在地摇摇头。
“我不知,我又不是姑娘肚子里的蛔虫。”阿宁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姑娘想着什么?”
白问了。
魏壹叹息一声,“那你家姑娘,为何对爷一会好,一会冷淡啊?”
阿宁算是听出来了,魏壹来套她话的,虽然她也对简幼之的想法不甚了解,阿宁想了想,冷哼一声:“你不若去问问姑娘,要比问我来得方便。”
阿宁这般一说,魏壹终于闭嘴了。
这一路倒也不算磕磕绊绊,但是整个马车里,静到落针可闻,静到闭目养神的简幼之最后酣睡。
“姑娘。”
简幼之耳边突然钻进阿宁的声音,她猛然清醒,看马车里空空如也,阿宁才道,“世子爷见您睡了,就没打扰你,他已经进布庄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他没出来?”简幼之问。
阿宁点点头,确定道:“约莫有半个时辰,没有出来,您的阿姐也没有出来寻你。”
简语淑虽然知书达理,但对魏恒的恨意她当初在她眼中瞧见过,而魏应进去,居然没有被轰赶出来?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