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鸣冷哼一声,仍旧我行我素。
当然,最后的结果很明了,他并未寻到刺客,武鸣本想将简华带回宫,因着武鸣此次行为有错,简华没能跟他回去,而简幼之所谓的三日就回沧岂,也没能实现。
魏应虽然受伤,却也没有闲着,整日里房门紧闭,也不知他在弄什么。
至于简君赫,简幼之只听魏应说救出来了,也知道武鸣来大闹了一场,其他一无所知。
但武鸣最近可不太好受,作为摄政王,因着在大临大闹一场,又因着简君赫当初坠楼的事情多多少少与他有关,所以朝廷里已然分了两派。
一派拥护他,一派弹劾他。
但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也真是傻得可怜,如今宫中无人,弹劾的奏折,兜兜转转还是进了武鸣的手,武鸣瞧见了,也不会处理自己,但那弹劾的奏折就如踩过屎的鞋底板,就是清洗干净了,还是会觉得恶心。
大临的御医,终于在苏和的催促下,制成了以毒攻毒的毒药。
他双手将毒药奉上,声音带颤,支支吾吾道:“正常人饮下此毒之后,滴血入清水,三碗清水熬制三个时辰,最终变作一碗,以毒攻毒的解药也就成了,总共七日,七日都要服毒人的血。”
……
这,还真是阴狠的毒药。
要想救简华,必须要有人能豁出性命。
而当下最合适的人选,非简幼之莫属。
简华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闭上眼,探了探身体,觉得没那么不舒服,立即摇摇头:“左右是个慢性毒,况且我自不接触武鸣后,这毒就再也没发过。”
御医一听,顿时做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长公主,莫要对此毒大意,这个慢性毒与其他的可不同,它会一点点消耗你的体能,直至你死亡,这个过程,最多就只有三个月。”御医一本正经,简幼之听得心惊胆战,她紧紧盯着御医手中的毒药,“你研究的这毒,对那个稀释毒药的人来说,有何坏处?”
“会浑身无力。”御医想了想。
最后还是只说出一句浑身无力来。
“此毒是我最近研究的,说实话,具体的效果,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但对长公主体内的毒药效果,绝对是最佳选择。”御医实话实说,惹得简幼之叹息一声,“我来,但是若是中途有什么事情,还请您老救救我。”
阿宁原本是安静地守在一旁的。
一听简幼之要自告奋勇,立即挡在前面。
“姑娘。”
阿宁是简幼之的婢女,却胜似姐妹,春华姐姐曾经说过,姑娘是个好人,能带给她们所想象不到的温暖。
阿宁感受到了这个温暖,渐渐地,将这个主子视作亲人,她肿胀的小脸已经好了一大半,只是还有一些略红的地方,看起来有点搞笑。
她一本正经地挡在简幼之和御医面前。
一动不动。
简华也不想简幼之以身试险,也是摇摇头:“阿之,我好多了,再说我这条老命不足为意,若真是害了你,我该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啊!”
“这是我自愿的。”
简幼之的眼中满是坚决。
御医喟叹一声,“此毒……”
“一大群人在屋内做什么?”魏应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因着受过伤,所以他听了简幼之的提议,多穿了些衣服,此时看起来到是有点雍容华贵的样子。
御医知眼前的世子爷是个什么人物。
立即行礼:“回禀世子爷,老臣手中的是毒药。”
“毒药?”魏应一挑眉,“我看你们最近研究毒药是研究上瘾了?几个人围在一起探讨毒药?”
显然,魏应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出于一个负责的御医,老御医一字一句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魏应听,等他解释完,这碗已经凉透了的毒药已经出现在魏应的手上。
魏应将毒药递到唇边,立即被简幼之阻止。
“这是毒药,你不要胡来。”简幼之以为魏应要喝的,结果魏应却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要喝吧?我只是觉得这药香得独特,一点都不像我最近在喝的苦药,这药里放了什么?”
说完,魏应还真就只是嗅了嗅,端着药碗,看向御医,等御医回答。
“回世子爷,老臣在此药中添加了花粉,这药不仅香,还甜,似果子的味道,喝,应当是挺好喝的。”御医刚说完,一抬头,准备将药碗重新收回来,“世……”子爷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魏应,将汤药一饮而尽。
……
说好的不喝?
混蛋!
简幼之看见了啊!但是她没来得及阻止,魏应刚才的动作实在太狡猾,呲溜一下,就脱离了她的控制。
转眼,药就进嘴了。
还残留了一些,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众人都惊呆了。
半天,简幼之才怒斥一声:“你是不是有病”,魏壹赶紧去扶住魏应,魏应慢慢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只觉得五脏六腑被灼烧地厉害,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是为了不让简幼之担心,他还不忘开玩笑,“这药味道不行,太甜,太腻,有点刻意了!”
简幼之已经欲哭无泪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还不快取血?”
魏应的话一出,六神无主的御医这才回过神来,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一阵操作后,取了几滴乌黑的血,还不忘问魏应,“世子爷,你有什么感受吗?”
“体内热得厉害,浑身确实有点无力,但可以承受。”以前更烈的毒,他都喝过,别说这是经过御医精心调制的。
御医点点头,表面看似一派平静,而内心早已慌乱如麻,他得回宫,速速禀告王上去,当初他是提议拿死囚来做药引的。
就是王上说要试探世子妃对什么长公主的忠诚度。
这下好了,世子妃的忠诚度没有测出来,世子爷的忠诚度,是测得结结实实的。
“我去煎药。”
御医走后,屋内一片安静,简幼之已经满脸泪痕,一把将魏应扛起,回了魏应的房间,魏壹在后面赶紧追上去,刚要追着一起进屋,结果门正好关闭,魏壹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
简幼之小心翼翼地将魏应放在床上。
她蹲坐在床边,一边吸鼻子,一边哭兮兮地看着魏应。
“为什么要骗我?”
“中毒我有经验。”魏应撇过脸,“更何况这里能解毒的人,除了那御医,还有你,有两个人解毒,总比少一个人解毒得好。”
魏应体内的灼热已经变得冰凉,他忍不住打起寒颤,与此同时,胃部开始抽痛,他想捂住肚子,可是简幼之在啊!
魏应翻了个身,强忍着因为刺骨冰凉带来的寒意,下逐客令。
“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会。”
“让我把脉。”简幼之提出要求。
魏应皱起了眉头,深呼吸一口,强压着疼痛难忍,“我喝的是毒药,脉搏不会和正常人一样,现在困乏了,你赶紧出去!”
就算魏应极力克制,简幼之还是听出了他言语里的颤抖。
本来已经隐忍住的哭腔瞬间爆发,“你本来就已经受伤了,这毒药喝下去,如果要了你的命,可怎么办?”
这哭声尤其悲戚,魏壹在外面听着,都觉得悲从骨中生。
“我害怕,害怕你出事,害怕你就这么死了。”这些日子,她怀疑过魏应,也一直做出不够信任的样子,可实际上,一路走来,都是由魏应陪着的,她是默认魏应的陪伴的。
这男人虽然不善言辞,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反而是一次次护着她。
简幼之甚至想过,嫁妆她拿到了,届时带着简华回沧岂,一家人也算是可以团圆了,等团圆后,她就做点小生意,执行还钱报恩的任务。
下辈子如何她不知道,这辈子,她有点想同魏应一起过了。
魏应早已经疼得冷汗直冒,他缓了缓神,艰难地翻了个身,又挪了挪位置,吃力地拍了拍身边床铺的位置,“我真的困了,你陪我一起睡?”
简幼之吸了吸鼻子。
魏应又说了一句:“这次不用脱衣服。”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日要不是魏应晕倒不省人事,她不想让武鸣发现魏应晕倒的事情,简幼之根本不会出此下策,后来还被姑母训斥了一顿,说她光天白日,做了些丢祖宗脸面的事。
简幼之还委屈了很久,但终究没有将魏应救出了简君赫,和为救简君赫受伤的事情告诉简华。
她没法信任敌人身边的枕边人,即便那个是她的亲人。
后来,魏应终于醒了,魏壹应是将事情告诉了他,魏应发着烧,就来寻她。
简幼之本以为他会说声谢谢的。
岂料魏应来一句:“下次不允许这样!”就没下文了,当时可把简幼之委屈坏了。
所以,听到魏应这么调侃,简幼之瞬间敛去了眼泪,狠狠擦了一把,“不要!”
“快点。”
现在心脏处也有点疼了,也不知道睡一觉能不能好一些。
魏应身体微微屈起,确实是很难受的样子,简幼之也看出了他身形上细微末节的变化,“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找御医来?”
“这药不是不能吃解药?吃完解药如何坚持七天?”魏应固执地看向简幼之,“我毒都喝了,你不要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