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幼之哪里听魏应的,二话不说,就冲出门去。
简华和闵姿在外面等着,见到简幼之冲出来,赶紧拦住简幼之,“世子爷如何?”
“中毒了,我去寻御医。”说着,简幼之又朝魏壹看了一眼,“照顾好你家世子爷。”
魏壹满脸的心疼,可他又无法多说。
这次世子爷的决定,连他都没有说!
如果说了,他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如此懊恼,他一定会拒绝的!
简幼之蹬蹬蹬跑下楼,抓住掌柜就问后厨在哪里,掌柜的一听就知道简幼之是想找御医,立即说:“找御医去后院,他不在后厨,我带你去!”
说完,掌柜的也是连走带跑的朝着后院而去,简幼之紧跟其后。
寻到御医,御医正在熬制用水稀释过的毒血。
听到简幼之的话,他摇摇头,“这不能服用解药,若是服用了解药,那这个人的血液就不能成为药引子,你的姑母就没有救了。”
“我可以啊!我身体比世子爷的健壮。”要说起初,简幼之看着那一碗香喷喷的毒药还是有点迟疑的。
但因着魏应那一饮而尽的速度,突然就让简幼之开窍了。
甚至让简幼之尤为恨自己为何迟疑,明明简华是自己的姑母,让她觉得,自己逊色于魏应。
“不能换人。”御医摇摇头,“此事我还得禀告一下王上,再多请点御医来,尽量给世子爷续命吧。”
“续命?”
这让简幼之像是回到当初刚冲喜时候的样子,“你的意思是,世子爷这身体,连七天都坚持不了?”
“不是坚持不了,而是这毒药是第一次以解毒的形式去调配,老夫根本不知道此毒具体发作的流程,还有人可承受的程度。”
……
“你对这药一无所知,竟还敢拿出来叫人服用?”简幼之听了御医的回答,更觉绝望,连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御医听了心里也是闷闷的,但简幼之身份在那,他总不能争论,只能一边扇着火,一边说:“世子妃有所不知,这种慢性毒很难弄到,我也是第一次解此毒,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寻神医来,他可能会比我更好些。”
说完,御医放下蒲扇。
转头看向简幼之,御医的年纪虽大,但实际上藏着些许的温和,与魏恒那种老谋深算的眸子完全不同。
“但他来,时间上来得及吗?此药恐怖在,它停止服用毒药后会好转,好转却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五脏六腑多少都已损伤了,但正因为好转,才更让人觉得这是风寒之症,在不知不觉中,油尽灯枯,给长公主下毒之人,蠢就蠢在,毒量和时间,都用得久了。”
御医说得详细,简幼之听得仔细,可是,现在要治的,还有魏应。
她没问,御医却知道她还在担心魏应,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应这七日到底能不能治,早已清楚,明了。
御医见她迟迟不离开,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世子妃请回吧,七日,如果能扛过七日,就皆大欢喜了,解药也会在第七日,双手奉上。”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简幼之只回了一句“知道了”,面无表情地离开。
御医本以为她会走得彻底,结果这家伙又折返回来了,“我发现他很疼,疼得面色苍白,冒冷汗的那种,可有止疼药?”
她的止疼药,魏应不能吃。
现在也只能靠御医了!
御医还是一如既往,摇摇头。
简幼之心里的大石头,提上来,落下去,最后那感觉就变作怪怪的了,愧疚就如遇见春雨的小苗,一点点蹿出来,覆盖她整颗心脏,但她还是不死心,还是多问了一句,“一点别的药都不能吃吗?万一,万一他扛不过去呢?”
御医低下头。
不言而喻。
“你能照顾好长公主吧?最近也会在酒楼里时刻观察长公主的情况吧?”简幼之那失落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点点光,她好像是怕御医再次拒绝,又多补充一句,“我安排两个人,一同照顾长公主。”
“可以,老臣也会时刻待在酒楼,但今日下午,得回宫一趟。”御医解释,“与王上报备。”
“大概多久?”毒是御医下的,他离开,简幼之的安全感也会随之离开,她不能放他离开得太久。
“一个多时辰吧,不远。”大临不大。
“好。”
简幼之这才彻底离开,她想魏应已经睡了,于是直接转身,进了简华的屋子,简华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立即拉起她的手,询问:“阿之,世子爷没事吧?”
“有事。”简幼之抿了抿唇,“他在用命救你,所以姑母,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御医,好好治疗,以后莫要犯傻,但听武鸣的话了。”
简幼之见简华点头,又将御医说的毒药的严重性和她说了一遍,在简华惊讶的目光中,简幼之起了身,叫阿宁和闵姿照顾好简华,“姑母,我这七天得照顾世子爷,可能来您这次数很少了。”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简华坐在床上,心底的震撼一时间消散不了。
简幼之也没功夫去客套,就出了简华的房间,回到她的房间,打开柜子,将东西都收拾了一番。
隔壁的隔壁,魏壹一直陪着魏应,眼睁睁地看着魏应疼得在床上打滚,冷得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有时候却又热得拼命地想要喝冷水。
“爷,爷。”魏应也只能一边照顾,一边喊着魏应,待魏应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会消停一会,昏睡过去。
但没一会,他就会惊醒。
再次疼得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爷,你这是何苦呢。”那枕头,被子上早就湿漉漉一片,都是魏应疼下的汗渍,突然,门吱嘎一下被推开,有人抱着被褥走进来,因着被褥挡了脸,让魏壹失神了一会。
他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世子妃?”
“嗯,从今天开始,我就睡在世子爷这了,隔壁的屋舍,给你住,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也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简幼之将门牌给魏壹,“我已经付款了。”
“爷他……”魏壹话还没说,就听见魏应似有些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就听世子妃的吧,我是为了长公主喝了毒,作为长公主的侄女,照顾我也是应当的。”
魏壹偷偷看了简幼之一眼。
往常时候,这世子妃一定会回怼他家世子爷两句。
可这次,世子妃竟改性了,一边铺床,一边说,“对,照顾你是应当的,还希望世子爷不要嫌弃我。”
魏应似满意地点点头,但在魏壹看来,他家世子爷可真是绝了,刚刚还疼得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甚至整个身子都因为疼痛而抖得像个筛子。
而此时,因着世子妃进来,他除了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渍依旧,竟像个没事的人。
连说话的声音都不颤抖了。
“我睡在外面吧?”简幼之整理被褥的时候,某人老神在在地坐在床榻上,就是不让位。
所以她赶紧将诉求告诉给魏应。
魏应却依旧不动。
“不让?”简幼之问,眼睛似有似无地朝魏应的被褥看了一眼,她重新抱起被褥,魏应一挑眉,“怎么,说好要照顾我,怎么我不让位,你就打了退堂鼓?”
“不是,我喊小二换一个客房。”说完,还没等魏应反应过来,简幼之就开门出去了。
在简幼之开门出去的时候,魏应这才像泄气的皮球,身子突然就歪倒过去,魏壹知道,魏应是支撑不住了。
魏应喝药,魏壹没有抱怨,因为这是主子的决定。
魏应不想将痛到极致的感受告诉给简幼之,魏壹没有抱怨,这也是主子的决定。
但是,此时简幼之不管不顾地要求换房,貌似是嫌弃主子,他就有点憋不住了,碎嘴道:“这世子妃怎能如此?也不管您是否舒服,能否换房,就执意要求换房了?”
“听她的。”魏应三个字,就让魏壹闭了嘴。
与此同时,简幼之推门而入,走到床边,直接抱起魏应,用软声软气的语调说:“忍着点,新房间的被褥晒过太阳,还柔软了一些,会舒服很多。”
魏壹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等将魏应安顿好,简幼之又说:“我去把那床的被褥收拾一下,魏壹你也帮你家爷将贵重物品收拾过来,隔壁的房间也是我们的。”
“哦,好。”
魏壹第一个跑出去,简幼之本说要去收拾,见魏壹已经跑出去了,她又立即不动作了,坐在魏应的床边。
魏应见她言行不一致,问:“怎么不走了?”
“你不能离开人,疼成这样,没必要忍着。”简幼之说着,就从挎包里取出银针,“我刚去楼下定房的时候,遇见了御医,问她能否针灸减轻痛苦,御医说可以的。”
“你哪里疼?”简幼之离开位置,坐在桌边,掏出火折子,点燃油灯。
一边关注着魏应,一边问他的情况。
“哪里都疼,不要针灸,最疼的是五脏六腑。”魏应实话实说,“不过,我可以有种减轻痛苦的办法。”
听魏应这么说,简幼之一挑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