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幼之虽然不至于怕成如何,但听着这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本能地屏住呼吸,还真就躲在了魏应的身后。
但,等到她看见来人,就突然觉得,这一切的操作都是多余,来者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来,见到魏应和简幼之,顿时眉开眼笑,“大人,公主,你们果然在这里。”
“何事?”魏应清了清喉咙,不动声色地询问,这十二三岁的孩子,不足为惧。
“是村长说二位往这里走过来,这里本是我们河水的最上游,村长怕你们迷路了。”少年憨憨一笑,“二位这是在烤鸡吃?”
问完,少年郎吞了吞口水,那眼睛死死地盯在烤鸡上面,显然已经馋到了极点。
“想吃?”简幼之问。
少年郎点点头,但转瞬又摇摇头,他说,“倒也不是特别想吃。”
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不够实诚,但简幼之也不拆穿他,撕下一个鸡腿,“我也吃不掉,你拿去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少年郎说话的时候都快有口水泛滥了,简幼之哭笑不得,本以为少年郎看见他们在烤鸡,拿了鸡腿就会离开,谁知少年郎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认真地啃起鸡腿来。
“你还不走?”魏应冷漠。
“村长说了,二位人生地不熟,我得将二位平安地带回去。”少年郎嘿嘿一笑,满嘴油滋滋。
“不用,这地方我熟。”简幼之勾唇一笑,“你赶紧回去吧,小小年纪,莫要打扰我们欣赏此处美景,你在这里,我们可不自在了。”
听闻简幼之说的,少年郎忍不住眨了眨眼。
“怎么,不理解?”魏应问。
少年郎立即起了身,“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完,少年郎一转身,跑走了。
魏应的眼神闪烁着深邃,简幼之靠在魏应的肩膀上,“这个白芷,对我们还是挺上心的。”
“嗯。”
这几日连玩,带调查,倒是让魏应和简幼之轻松了几日,秋山那边的毒也查出来了,就是在上游下的药,那药物的粉末许是因为风吹得急,落在了草上,还有周边的石头上。
总算给秋山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知道谁下药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山芷园可不小,更不可能去挨家挨户地调查,真要上报给朝廷,来回不说半年,四五个月是要的。
“此事,暂缓?”
“这就暂缓了?”秋山错愕,魏应点点头,“我们这阵子一直在调查,若是山芷园里的人,早就防备着我们了,不如暂缓,等过一阵子再调查也不迟。”
“那我们要在此处待许久。”
魏应可不急,简幼之就在这里,但秋山急啊!急着回家找简语淑呢。
“等这里的毒全部解了,你就带几个人出来,然后回去。”魏应道,转而看向简幼之,“她行不行?”
“不太行,但确实有天赋比较好的郎中,到时候我带些出来。”
“师父,我还是不是你的徒儿了?”简幼之欲哭无泪,被师父皆姐夫说自己不太行的时候,简幼之多少是有点扎心的,只能半开玩笑地抱怨一句,秋山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你技术不行,而是你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做医师,技术是一回事,运气也是万万少不得的。”
“你技术还行,运气,却没一般人好。”这是秋山得出的唯一结论,简幼之确实经常逢凶化吉,但她的凶,却要比一般人多上许多。
“那些郎中就在森褚,到时候可以轮流回森褚,直到沧岂的郎中们过来。”魏应也安慰简幼之,“我也不想你太过劳累,万一遇见事情,你需要冲在第一线,我是万万不愿意的。”
“好。”
在魏应和秋山的甜言蜜语中,简幼之欣然接受她是个医术还行,但运气不行的人,但这种认知对简幼之多少还是有些打击的,所以,简幼之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想了个出路,若是医学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那她就要在制毒界风生水起。
当然,这也就只是想想,为她以后不太适合行医这条路,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日子快得特别快,入秋那天就是离别之日,秋山因着太过思念简语淑,连夜收拾了包袱,拍拍屁股走人,反正简幼之醒来的时候,她的好师父已经走了。
别说,因为有秋山的高超解毒技术,这山芷园的人,症状轻的几乎全都好了,那些病入膏肓的,确实难搞,但死亡率从百分百,降低到了百分之三十。
虽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山芷园,不再是死村了。
秋山走了,魏应和简幼之还在,几个有权有势的长老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感恩。
所以,在简幼之还沉浸在秋山不告而别的悲伤情绪中时,这里已经敲锣打鼓的上了门,说是要赶走病魔,并且请大人和公主赏脸,吃上一顿。
简幼之与魏应对视一眼,最终摇了摇头,聚会的时候最容易出事。
“各位的心意本公主心领了,但本公主实在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所以这次庆祝,还是你们去吧。”说完,简幼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撇过头看向魏应,魏应也跟着点头,“我们心意已决,不用再邀请,请回吧。”
长老们吃了闭门羹。
一个个瞠目结舌,甚至在心里觉得这位大人和公主,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所以,回到会议大堂,大长老便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量,居然敢拒绝我们。”
“就是,我们想要摆宴,居然会有人拒绝,真是不识好歹。”二长老也是怒气冲冲,只有白芷站在一旁,面色平静,抬起头,“各位长老不要生气,大人和公主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拒绝人最正常不过了。”
“就算是大人和公主,也不该没有教养!”三长老冷哼一声,突然,大长老回头看向白芷,“白芷,那几个人还在吗?”
“在,在禁地。”白芷一听大长老说,就知道说的是谁,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点点头,“听那个神医说,咱们这是中毒了,因为毒药刺激到了胃部,才会有了卧床不起的症状,你们还记得,咱们中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大长老这么一说,众人都提起了精神,也早就将吐槽抛之脑后。
“就是那群人来之后,没有多久,咱们第一个症状就出来。”三长老说着,看向白芷,眼神中带着悲悯,“我记得没错的话,老白家是第一个中招的,就是可怜了白芷了。”
白芷一听,赶紧摇摇头:“生死有命,只要能找到真凶,就一定能藉慰死去的人。”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大长老叹息一声,“明日,就将那些人焚烧了吧,以免再被人下毒。”
“好。”
简幼之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父王和母后在山芷园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山芷园的长老在聚会后,要焚烧禁地里关押着的罪人的消息。
这使简幼之的心漏跳一拍,她紧张地看向魏应,“怎么办?万一禁地里关押的人就是父皇和母后,该如何是好?”
“这是个好机会。”魏应没有简幼之的紧张,甚至勾唇一笑,“阿之莫要着急,咱们拭目以待。”
山芷园虽然一直是封闭的状态,但实际上,别处该有的,山芷园也有,就譬如现在这处,叫惩戒台,是专门对付犯错的人的。
上面曾经惩戒过不忠的男女,还有那些坑蒙拐骗的人,不过,焚烧这个惩罚,第一次。
惩戒是在晌午,但辰时就有人围过来,对着惩戒台上的人砸鸡蛋,扔蔬菜。
简幼之一夜无眠,天刚亮,她就拉着魏应朝惩戒台而去,在见到台上早已经精神萎靡,面色肮脏的人,简幼之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们是谁。
她一时间开不了口,酸了的鼻子,和夺眶而出的眼泪都在证明简幼之此时此刻的崩溃。
她紧紧地拽住魏应的手。
魏应拉过简幼之,将她抱在怀里,“稍微再等一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能直接去救吗?他们是森褚的国君和王后啊,怎能受如此屈辱呢?”
“暂且不能。”魏应说得特别冷静,这让简幼之的心,更是痛了三分,她侧目看着魏应,眼泪汪汪,魏应瞧得心疼,但也着实没有办法,只能用指腹替他拭去眼泪,小声安慰,“相信我,这个事情,终究要落幕了。”
简幼之想上前去阻挡砸鸡蛋的人,却被魏应一把拉住,“阿之,相信我。”
怎么相信?面前的是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她是没心没肺,见不到,她也就在发呆失神的时候能想起父母,以前总觉得父母应该没事,因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现在想来,这确实是好消息,父母还活着,可是,堂堂的国君和一国之后,受如此屈辱……
岂不是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魏壹终于穿过人群,来到魏应的身边,在魏应身边低言两句,魏应点点头,拉着简幼之的手,朝前面走去。
魏壹跟在魏应的身后。
魏应和简幼之上了惩戒台,惩戒台上并排坐着白芷,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
见到魏应和简幼之上来,白芷第一时间起了身,微微行礼,大长老见状,也起了身,昨日白芷可是和大长老说过的,来的两人,一个是以前的公主,一个是现在的大人,都得罪不起。
虽然,大长老觉得两个毛头小子,掀不起多大风浪,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放人。”
魏应言简意赅。
大长老脸色突变,“大人,这些可是山芷园的罪人,怎能你说放人就放人,他们伤害了许多人,也害死了许多人。”
“我已经找到凶手,真正的凶手不是他们,他们是森褚国的国与母仪天下的皇后。”
众人听到魏应的话,惊呆了,纷纷朝惩戒台上被捆绑的人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