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晁从来没有想过,再与孩子相见,竟是如此窘迫的境地,他闭上眼,以为他瞧不见简幼之,简幼之就不会为他担忧了。
而他身边的妻子,早已经昏昏沉沉,再大的动静,都打扰不了她。
“阿温,你女儿来看你了。”简晁声音沙哑,听得出他是佣尽全力在说话了,可旁边的人依旧没动静,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是因为女子那起伏的胸口
“放人。”魏应再次下达命令。
白芷见长老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立即站在最前面,道:“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就是凶手,怎的,他们竟然成了国君了?若真是国君,为何当时不说?”
“至于为何当时不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们现在不放人,就别怪我不客气。”魏应皱起眉头,表示他的不耐烦,国君和王后是什么身份,长老们是知道的,虽然他们安居一隅,没有见过两人。
“放人吧。”大长老下达了命令。
但同时也将问题给到了魏应,他问魏应,“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那么还请大人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凶手是他。”魏应懒得与人绕弯子。
魏应指向的人正是最近忙里忙外的白芷。
简幼之看大长老愿意放人,第一时间跑到了简晁身边,刚要给他解开绳子,简晁就说:“你不要管我,先救你母亲。”
简幼之朝旁边耷拉着脑袋的母亲看了一眼,还是快速用匕首解开了简晁的绳子,“父王,您受苦了。”
简晁哪里需要简幼之的言语安慰,直接冲到女子面前,“阿温。”
阿温衣着单薄,听见了简晁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睛,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等简晁将她松绑,她才软软地倒在简晁的怀里。
简晁心情地抱起阿温,晃了晃,简幼之赶紧带着他们,往她所住的地方跑去。
其余的事情,留魏应处理就好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父母。
简晁跑了一会,就有点体力不支,简幼之一把搂过阿温,“父王,抱母后回去,您跟在后面就行。”
简晁点点头,他倒是格外相信天生神力的这个小家伙。
等回了房间,简幼之直接叫上三株帮阿温换衣,洗漱,而幺妹立即去找还在山芷园里的郎中,来为阿温治疗。
“父王,您也去洗漱一二,后面的事交给魏应就可以了。”
“姓魏?”
简晁声音闷闷的,一直盯着床上的妻子,这些日子,他们受的苦难,是年轻时候从来没想过的,但阿温还是像曾经一样,对他不离不弃。
“嗯。”
“魏恒的儿子?”
“嗯。”
简幼之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刚才忘记了,是武鸣给她安排的冲喜,武鸣与魏恒有关系,那定是合起来欺负了简晁的。
她连忙解释,“魏应与魏恒不一样,我们经历了很多。”
“我先去洗漱。”
魏恒的脸色不够好看。
简幼之重重地松了口气,继续为阿温准备换洗的衣裳,虽然阿温是她母亲,但许是最近受罪有些多,所以她的衣裳,她母亲穿还觉得有点大,简幼之心疼,却又不敢将情绪过分外露,生怕打扰了母亲好好歇息。
在郎中针灸后,阿温才悠悠地转醒来,她的一双眸子仍旧干净且温柔。
简晁坐在阿温的床边,见到阿温醒过来,立即凑上前询问:“阿温,可有哪里不舒服的?郎中说你元气大伤,那禁地太过湿冷了,影响到了你的身体,但往后好好调理,问题不大。”
“我们现在自由了?”
“是,自由了,是阿之救的我们,但这小家伙现在出去了。”虽然简晁对魏应很是不满意,但对简幼之和魏应此时此刻的救人之举,还是挺满意的。
“阿之?”
阿温定了定神,“孩子们都长大了吧,都还好吧?”
“都不错,听阿之说我们失踪后,她就被武鸣安排到了沧岂去冲喜了,本来那九死一生的世子爷,竟被阿之冲喜冲活了,阿之还在那遇见了正卿,语淑,阿润,总之几个孩子都过得很好,现在正卿是储君,就等我们回去了。”
“那,君赫呢?”她的孩子,她知道。
简晁提及了几个孩子,唯独没有说简君赫,所以阿温很是担心,果然,简晁脸色沉了沉,“君赫不太好,但是现在在语淑那边养伤,问题也不大。”
“有语淑照顾,我也放心。”
阿温笑了笑,眼皮子耷拉了一下,“我累了,睡一会。”
“嗯。”
另一边,简幼之已经跟着魏应,知道白芷的所作所为,看似文质彬彬的白芷,心狠起来,竟连父母都双双杀害,在魏壹的解释与举例说明下,白芷的所作所为,皆成为可疑。
“你口说无凭。”
“口说无凭吗?”魏壹嗤笑一声,“小爷我最喜欢的就是嘴硬的。”
白芷一见魏壹这样笑,顿时慌张了,连连往后退,“大长老,这场中毒的怪病是什么时候发起来的?当时白芷的父母死,当时有没有第三个人中毒?”
“当时,好像没有。”
大长老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我记得清楚,因为当时只有白芷的父母突然得病死亡,我们和村长,还为他们厚葬了呢!”
二长老听大长老这么一说,也附和起来,“是的,当时我还记得大家都说白芷可怜,后来村长就经常来关照白芷,第三个就是村长。”
“但是,当时也有一个情况,我们当时怀疑的就是那批人。”说到这里,二长老紧张地看了众人一眼,“就是森褚的国君和王后那批人。”
“是啊,如果没有他们做挡箭牌,各位不至于如此愚钝。”
魏应说着,又笑了笑,道,“去将在村长屋子里住着的人带来。”
“村长屋子里还有人?”
几个长老已经惊呆了,工作统计地离白芷远一点,白芷一声不吭,紧抿着唇,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魏壹一拍手,就有人控制着一个村民打扮的少年郎走了出来。
少年郎正是简幼之当时给过鸡腿的那人。
少年郎也是低垂着眼眸,不敢说话的样子。
“这人,你们认识吗?”
众长老齐齐摇头。
这人好像出现在村庄里过,但是长老们一直以为他是魏应的人,这孩子也尤其客气,嘴巴甜得很,“那各位,跟我来,去村庄的屋子里瞧一瞧。”
村长的屋子离白芷家不远。
众人浩浩荡荡过去,村长的尸体已经焚烧了,而村长无儿无女,也没有家室,按道理说,里面应该无人居住,但这里没有洗的碗筷,还有那没有折叠好的被褥,都在证明这里有人居住。
“这里可是你住的?”
“不是!”少年直接矢口否认。
魏壹立即反问,“那你是住在哪里的?”
这样问,少年就回答不出来了,少年的眼睛偷偷地看向白芷,白芷却不再去看他,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村长死的时候,白芷是第一个在场的人,魏壹又说,“不着急,一会你就得承认了。”
说完,魏壹勾了勾手指,对着大长老道:“您是长辈,不如由你来,还有,你和你过来。”
后面叫的人是秋山留下来的郎中。
四人一起走向内屋,原本还算淡定的白芷脸色突变,手紧紧地握拳,没有一会,大长老黑着脸,冲到白芷面前,一拳打在了白芷的脸上。
白芷本身就柔弱,躲闪不及,重重地艾了一拳。
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他“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虽然看起来文弱,但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地很,虽然打出了血,但他一声都没吭。
众人还不知道原因,三长老向来是喜欢白芷的,见白芷被大长老打,三长老赶紧拉住了大长老,“老大,你做什么呢,孩子都被你打出毛病来了。”
“他哪里是孩子,他是魔物。”
“此话怎讲?”
三长老问得着急,大长老恨铁不成钢,根本就懒得去说,最后还是魏壹拿着一大罐的东西上前来,“我来告诉你答案。”
魏壹手上抱着的,就是半罐子药粉。
而这个药粉,便是那种能让胃病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毒药。
魏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少年的指甲长得很,里面乌漆嘛黑的,和药粉的颜色不同,但郎中还是蹲下来,一点点取了样本。
最后的对比结果,少年指甲里的脏污之垢,和毒药的粉末一模一样。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乱棍打死,要么,告诉我,他是不是你的同谋,本世子将你放出山芷园。”白芷听到魏应的话,心惊不已,他的身体早已在颤抖,“不用问,我就是同谋。”
魏应轻笑,“魏壹,安排人带他下去,调查他的身份,至于这个白芷,关押到禁地去!”
“禁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三长老出言阻止,魏应却完全不买账,“是吗?那你觉得是将罪人关押到禁地好呢,还是本世子将禁地炸了好?”
……
“三长老,是白芷错了。”
“你当然错了,错得离谱,你杀了你爹娘,杀了村长,就不该将你关到禁地,而是将你公布于众,让那些死去亲人的人,看看你这个被孩子们欢喜的村长,到底有多可怕!”大长老说着就想继续冲上前,去揍白芷一顿。
最后被简幼之拦了下来。
“关禁闭是为了调查出后面的原因,不管他有没有罪,此事在我们到来之时,就已经不在你们的处理范围内了。”简幼之说完,朝白芷看了一眼,人不可貌相是真的,饶是她,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白芷做的。
在调查之时,他还一直在配合着魏应,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好在起初的担忧并未成真。
魏应和她,都健健康康的。
*
夜色渐渐地变暗,简幼之和魏应两人走了一路,而魏应也解答了一路简幼之的疑惑,为何会发现那个少年就是研制毒药的人,魏应只告诉简幼之,因为对那少年不熟,当时白芷跟着秋山出去了,也不可能发现他们两去了源头。
除非,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但后来调查下来才知道,少年和白芷确实联系频繁,慢慢推测和调查出来的。
“我夫君真聪明,只是不知道夫君能不能过我父王和母后那关?”简幼之笑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