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霖自然不会把父女间的谈话内容说出来,就问:“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裴渡哪里知道他会说什么?
他只知道他把姜沅沅弄哭了。
姜沅沅多坚强一个人啊!
定然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这么想,就说了:“沅沅都哭了。要不,您哄哄?”
姜沅沅可受不了姜义霖的“哄”。
她瞧了裴渡一眼,一边下楼,一边说:“走了。我的眼泪,跟他没关系。”
裴渡见她走了,忙跟上了,询问着:“那你的眼泪跟谁有关系?你因为谁哭了?”
“没谁!”
姜沅沅回头瞪他:“裴渡,你好奇心别那么大,成吗?”
裴渡小声哼哼:“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姜沅沅不留情面地说:“有些担心,没有必要。”
他们走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姜义霖紧随其后,听着姜沅沅那句话,忍不住说:“沅沅,不要这样轻慢别人的关心。”
姜沅沅朝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往外走。
顺宝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自己的奥特曼。
这会见她出来,就小跑着抓住了她的衣摆,嘴里软糯喊着:“姐姐,姐姐——”
姜沅沅停下来,看他一眼,故作冷漠:“放手!”
顺宝不放,两眼笑得亮晶晶,问她:“姐姐,以后还来吗?”
不来。
姜沅沅想这么说,可对上他期待的眼眸,就心软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他的眼神那么纯真,一点没有老东西的市侩与算计。
她喜欢他的。
想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头,最好抱一抱、亲一亲他。
可她忍住了。
“放手。”
她冷着脸,扯掉了他的手。
他反抓住她的手,递上自己的奥特曼:“姐姐,不要生气,我的迪迦送给你,他很厉害,可以保护你。”
姜沅沅:“……”
什么跟什么?
幼稚的小鬼!
她不要,扯下他的手,冷声说:“我不是你姐姐。你送错人了。”
顺宝摇头,嫩白的小脸写满认真:“没有。我没送错人。爸爸很早就跟我说我有个姐姐了。就是你。你叫沅沅。姐姐,你不喜欢顺宝吗?”
姜沅沅很喜欢他,但不能把这喜欢宣之于口。
“我要走了。你玩你的奥特曼去。”
她冷淡地甩开他的手,无视他眼里的失望与难过,快步走出了客厅。
“呜呜,姐姐不喜欢顺宝——”
顺宝哭了。
哭声传了很远。
“我喜欢姐姐。姐姐为什么不喜欢顺宝?是顺宝不听话吗?呜呜呜——”
他的哭声传进了姜沅沅的耳朵里。
姜沅沅烦躁地想:该死!今晚就不该来!
裴渡多少看出她对顺宝复杂的感情,就安慰说:“沅沅,小孩子是无辜的。无论你爸爸对你怎样,顺宝都是你弟弟。”
“他不是!”
姜沅沅烦躁地大吼:“这事不要让我妈妈知道!”
她妈妈如果知道他一家三口那么幸福,该多难受啊!
她这个女儿看他这么幸福,都妒忌得不行!
“没有人无辜。”
“要说无辜,也是我妈妈无辜。”
“我妈妈做错了什么?她对他那么好!别人家是男人养家,我们家是妈妈养家,他说要创业,我妈妈借钱也要支持他。可他呢?骗了妈妈那么多钱!最后说走就走!我妈妈跪下求他,他也没多看我们一眼!”
她哭着喊出心里的话。
太多委屈了,一直压抑着,一旦说出来,竟然止不住眼泪。
裴渡看她哭得汹涌,慌了:“那个……我不是那意思……你别哭啊——”
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尤其还是喜欢的女孩子。
他手足无策,抓耳挠腮,一会说,别哭了,他对你不好,我替你打他,一会又说,你还是打我吧,我把你弄哭了。
反正哄了半天,也没把人哄好。
最后没办法,只能一把将人拥在怀里,小声说:“沅沅,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姜沅沅哭了一会,还是收敛了情绪,没再哭了。
她拿纸巾擦了眼泪,恶人告状般说:“就是你错了!你把我弄哭了!”
裴渡点头应着:“嗯嗯。我的错。我的错。”
天,只要她不哭,说他什么都行!
姜沅沅整理了一番情绪,回头望一眼豪华美丽的别墅,还有别墅门口站着的一家三口,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冷了心肠,直奔等在不远处的出租车。
这里是高级别墅区,出租车一般开不进来,还是姜义霖给的权限,才开进来的。
姜沅沅为免离开时,没有车子,就没让出租车走,也就方便了现在能直接上车。
裴渡也上了车,继续哄人:“沅沅,别伤心了,你跟伯母以后好着呢,绝对比他们过得好。你看现在,他不就求着你办事了?以后这样的机会,多了去了。到时候,你就好好出口恶气!”
姜沅沅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让姜义霖求她办事。
她很清楚自己沾了谁的光。
是少爷啊!
她给少爷当伴读,才有了接触裴渡的机会,又不知怎么入了他的眼,让他这般纠缠!
想到少爷,心里热热痒痒的,想给他发信息。
她想了,也就做了,拿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少爷,你醒了吗?】
没有回复。
一直到酒店,几乎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得到回复。
少爷还在睡?
那睡得够久啊!
*
酒店
沈希烈没在睡,而是还在弹琴。
来送修琴工具的人已经离开了。
除了他,没人获准能进得他的房间。
这急坏了沈夫人。
沈夫人的急是有原因的。
因为刚出来的、送修琴工具的人说:“沈少的手受伤了,我看流了很多血,还是包扎了,过几天再弹琴吧。”
沈夫人一听这话,哪里坐得住?
她在外面敲着门,好在这一层都是总统房间,客人很少,不然,就扰民了!
“希烈,就让妈妈看一眼,好吗?就看一眼。”
她敲着门,声音几近哀求。
林风致也在旁边,跟着说:“沈少,夫人真的很担心你,为人儿子的,怎么能让母亲这样担心?沈少,开下门吧。让夫人看你一眼吧。”
两人这么说了半天,没有一点用。
门从里面关着,刷卡也进不去。
就这么僵持到了姜沅沅回来。
沈夫人一见她,如见救星,几乎是扑了过来:“沅沅,沅沅,你可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