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对不起……”
姜沅沅的声音是颤的,心是疼的。
原来,割舍掉一段感情,会这样的痛苦。
沈希烈见她说对不起,心里一凉,脑子跟着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做了。
他还没预想过这个结果——姜沅沅……拒绝了他?
要说些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意?
病房里诡异的安静。
直到房门敲响。
是裴权。
他来传达消息:“三爷醒了。”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姜沅沅人逢喜事精神爽,立刻就下床要去看裴渡。
裴权见了,忙说:“还是别了,我就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先躺下,等他好一些,你再见吧。”
姜沅沅不听,摇摇晃晃下了床。
沈希烈见她走不稳,就抱起了她。
“少爷!”
姜沅沅惊叫着落入他的怀里。
他一身的血腥,提醒了她——他的双手还受着伤!
“少爷,快放我下来!你的手!你的手不能用力!”
她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没成功。
裴权看得拧眉,觉得沈希烈在抱他的三婶——也是在占他裴家人的便宜!
他哪里能忍?
立刻说:“沈少,你这样,不大合适吧?”
沈希烈像是没听到,抱着姜沅沅,迈步就出了病房。
病房外
何惠快速推来了轮椅。
这轮椅是她从一病人手里花钱买的——就为了不让沈希烈抱着姜沅沅。
她很有眼力见儿,已经看出了裴权对沈希烈行为的不满。
裴权看到轮椅,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沈希烈,轮椅来了,把人放下吧。”
沈希烈便把人放下了。
他把人放下,是因为姜沅沅在挣扎,出于尊重她的意愿。
姜沅沅坐到了轮椅上。
裴权故意撞开沈希烈,抢先推着她去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
主治医生刚检查好裴渡的身体情况,面色很凝重:“很不幸,是听力神经受损了。再看看他的恢复情况吧。也许后面会有所改善。”
也许二字实在煎熬人心。
在场的裴家人都一脸肃色,心情沉痛。
裴鉴更是痛哭流涕:“我可怜的孩子——”
他扑在裴渡身上,哭成了老顽童。
裴渡看老父亲这么伤心,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都怪裴权给他出馊主意,让他玩什么苦肉计——姜沅沅真的会因为他耳朵失聪而跟他在一起吗?
想姜沅沅,姜沅沅就来了。
他看她坐在轮椅上,吓得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沅沅,沅沅怎么了?”
“她没事。”
裴权赶紧给他解释:“就是身体太虚弱,一时没什么力气。”
裴权听到了,装着没听到,问他:“你说什么?你说慢点,我得看你嘴型——”
他自我表演,一惊一乍的:“她没事是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姜沅沅不知内情,看到这一幕,就以为裴渡成了聋子,非常紧张:“裴渡,你、你怎么了?”
她自推着轮椅,快速到了病床前。
裴渡看到她,装着没听到她的话,先关心了她的情况:“你怎样?医生怎么说?”
姜沅沅如实说:“我没事。医生说是失血过多,静养几天就好了。”
裴渡假装研究她的嘴型,皱着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沅沅,你说慢点,我看不清楚。”
姜沅沅:“……”
她以为他成了“聋子”,一时不知说什么,眼泪簌簌滚下来。
裴渡看她哭了,忙安抚:“哎,沅沅,你怎么哭了?别哭啊。你是不是担心我?没事的。医生说,后面会改善的。”
他想要帮她擦眼泪,但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就很不方便。
只能抓住她的手,柔声安抚着:“沅沅,你别哭,哭得我心里难受死了。”
他除了心里难受,更多是卑劣的喜悦——姜沅沅为她哭了呢。她的眼泪那么多,都是为他裴渡流的。这一刻,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真好。
这便是苦肉计的妙处吗?
他贪恋上了——如果苦肉计能让姜沅沅喜欢他,那他宁愿真做个聋子。
“对不起……裴渡……对不起……”
姜沅沅承受不起裴渡丧失听力的代价——他还那么年轻。人生才开始。真听不到声音了,以后怎么办?一生戴着助听器吗?
裴渡也想到了助听器,就柔声开解着:“沅沅,别哭了,真听不到,就戴助听器,现在技术很先进的,不会影响生活的。”八壹中文網
他说到这里,弱小卑微又可怜地说:“只要你不嫌弃有我这样戴助听器的朋友就好。”
姜沅沅听了,立刻摇头:“不嫌弃的。裴渡,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永远记着你对我的好。”
裴渡听得心里舒爽,面上装着听不懂:“你说慢点,沅沅——”
姜沅沅便又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
她还凑近他,想着离他近些,或许他也能听到点声音。
沈希烈看着两人那么亲近,画面你侬我侬的,酸妒心泛滥,很想不顾一切把她拖走。
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如果他那么做了,就是把姜沅沅推给裴渡!
冷静!
冷静!
裴渡听力受损,那就解决他的问题。
只要他好了,休想束缚着她。
沈希烈这么想着,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站在病房外的走廊,给远在国外的父亲打电话,询问那边的医疗技术:“我这边有个朋友脑部遭遇重击,听力受损,你帮我寻些这方面的专家。尽快吧。急需。”
“好。”
沈父应下后,问起沈希烈的情况:“我听你妈说,你们关系有点僵,儿子,帮爸爸照顾下你妈妈呗?女人情绪敏感细腻,容易内伤,你注意点儿,别让爸爸担心,好不好?”
他是个宠妻狂魔,言语间,还请求沈希烈做个宠妈狂魔。
沈希烈冷冷淡淡回绝了:“爸,妈的行为很过分。”
沈父为妻子说话:“儿子,她是你妈妈,她再过分,对你的爱,不会少一分。”
所以,何必为了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感情?
这话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姜沅沅在沈家待了多年,也算不得外人。
主要他说了,儿子估计分分钟跟他疏远了。
“爸自然是支持你跟沅沅的,也会慢慢做你妈妈的思想工作,所以,儿子,对你妈妈好些吧。好事多磨,爱屋及乌,你妈妈那么爱你,终有一天会接受沅沅的。”
他努力缓和着母子的关系。
沈希烈还是尊重这个父亲的,便松了口:“我知道了。”
主要他不想因为这事跟他浪费口舌,就转回原来的话题:“我急需医生,爸,你上点心。”
“好。这就去找人。”
沈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沈希烈握紧手机,隔着宽大的玻璃门,看着里面热闹的画面:他们都面带笑色围着姜沅沅说着什么。裴渡也是有能耐,追个女人,几乎全家助阵。
天不知何时黑了。
他孤单影只地站在外面,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什么、要去哪里。
不,也不能说是孤单影只,还有很多人从他身边来来去去。
这世界喧嚣拥挤,而他格格不入。
忽然,两个警察映入眼帘。
“你是沈希烈吧?”
说话的是个国字脸警察,黝黑的皮肤,浓粗的眉头,看起来很是正义凛然。
他向沈希烈展示了自己的警察证,然后说:“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告你故意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