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沅点了头，同时，催促着：“你快去吧。后天就开学了。时间很紧张的。”
裴渡一想：也是，后天南大、京大就开学报名了，确实不能耽搁了。
“好。我这就回去找我爸商量。”
裴渡跟姜沅沅告了别，就匆匆离开了。
姜妈妈听到两人商量调剂的事，考虑裴家的权势、人脉，很可能就真的调剂了，因此，忙给沈夫人打了电话，传达了这件事。
“夫人，沅沅回来了，知道我改她志愿的事，正哭呢。”
“沅沅回来了，哎，我都想她了。明天你带她来家里玩。哦，对了，说了别叫我夫人，怎的又喊上了？”
“习惯了。”
“这习惯可得改了。”
“哎，好，好，夫人，不对，惠兰，是这样，你听我说，沅沅刚跟裴渡商量调剂的事，裴家那家世，没准还真能调剂了。”
姜妈妈真的很忧心——如果调剂成功，她的心血不白费了？
沈夫人不会让两人心血白费的，就说：“我来想办法。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调剂成功的。”
她说着，挂断电话，给弟弟周惠风打电话。
周惠风从政，教育局上，自然有人，听大姐说了这事，就说：“我知道了，嗯，我会安排，只这件事，希烈知道吗？”
沈希烈还在万佛寺修行。
他已经修得没点人气了。
更是很久连父母也不见了。
如果不是一玄住持答应了，不会让他落发，怕是现在已经出家了。
“不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他。他已经一个月不见我们了。”
说到这里，沈夫人就想哭：“如果沅沅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可怎么办？”
周惠风叹息道：“那便是他的宿命。大姐，你要学会接受。很多事，强求不得。”
“不！我不会接受的！”
沈夫人依旧态度强硬。
沈希烈是她的命。
她不会放弃她的命。
隔天
一大早
沈夫人就去了姜家。
姜沅沅一觉醒来，看到沈夫人，想到她撺掇母亲更改自己的志愿，是有些厌恶的，说话也就不客气了：“沈夫人，我不喜欢少爷了，你的如意算盘是没用的。”
沈夫人坐在沙发上，本来笑盈盈想跟姜沅沅打招呼的，结果，就听姜沅沅这么说，笑容就僵住了。
她其实料到姜沅沅不会给她好脸，但这态度还是伤到了她的颜面。
她活了四十多年，从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沅沅，你冷静点。”
沈夫人长吐一口气，放下面子，道了歉：“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对，可你原谅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吧。希烈还在万佛寺修行，你出国的这些天，他都在万佛寺，渐渐的，连我跟他爸爸都不见了。你妈妈，也去了一趟，他自然也没见，但是给了一本佛经，说是多念念，对心脏有好处。我知道他还是在乎你的。沅沅，你救救他吧。你们是从小在一起的感情啊。以前是我不好，对你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会改的，沅沅——”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态度也卑微的很。
其实她之前在打她电话的时候就很卑微了。
姜沅沅相信自己跟沈希烈在一起，会得到她真正的祝福，甚至是感恩，可那又如何呢？
她摇摇头，认真道：“夫人，太晚了。我已经展开新生活了。”
“不晚的。不晚的。不晚的。”
沈夫人近乎偏执地说了很多遍，然后，流着泪，看着她说：“沅沅，总要试试的。”
姜沅沅也觉得要试试。
或许从沈希烈这里入手，更能打消沈夫人的想法。
要知道沈夫人对沈希烈是从来没辙的。
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到如今的地步。
这么一想，姜沅沅说：“夫人，带我去见少爷吧。”
沈夫人一听，以为她松动了，立刻点头：“好。好，这就去。”
姜妈妈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笑道：“夫人，哦，不对，惠兰，一起吃了早餐再去吧。”
沈夫人笑着应了：“好。好。”
她主要是想姜沅沅吃早餐，并说：“我瞧沅沅瘦了很多。得好好补补。国外的水土不养人的。”
姜妈妈很认同，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可不觉得国外多好。听说国外治安可乱了，动不动就有噶人腰子的。近来新闻都报道这个，看得我是担惊受怕的。”
沈夫人也看到了类似的新闻，附和道：“对的。国外有什么好？我是不想出国的。也不建议出国。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会更危险。”
姜沅沅不参与议论，进厨房端了早餐，摆放到餐桌上，坐下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就跟着沈夫人上了车，直达私人机场，坐了直升机去万佛寺。
万佛寺
沈希烈穿着灰色的僧衣，盘腿坐在蒲团上，在菩提树下跟一玄住持下棋。
他近来心境平和，气色红润，手上的伤也都快好了，还有那缺少的指甲，也都长出来了，甚至连嗜睡症都很少发作，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再次落下一枚黑子。
一片菩提叶飘飘荡荡落到他的肩膀上。
沈希烈拿下来，捏在指间，观摩着上面的纹路，喃喃低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玄住持听了，笑道：“你的菩提要到了。”
沈希烈微愣：“住持愿意收我了？”
一玄住持摇头，含笑解释：“我是说，施主，你的缘分要到了。”
他还是叫他施主，那是对待世俗人的称呼。
沈希烈眼神一暗，有些失望：哪怕他给自己重新取了名，叫“不尘”，本以为可以表明心志，现在看来，没有一点用处。
一玄住持还是不肯收下他。
沈希烈失望过后，再次表明心志，眼神坚定道：“住持，我的缘分就在这万佛寺里了。”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下来？
自己给自己剃度了？
一玄住持像是看出他所想，摇了摇头，目光温柔慈悲地看着他，低声说：“施主，你尘缘未了，且去红尘一趟吧。”
他的声音落下，天上就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