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烈距离出家的年龄还有两年。
在这两年里,一玄住持是不会收下他的。
他还说什么他尘缘未了。
那么,他必须去了却这尘缘。
这么一想,就只有应下了。
“好。”
沈希烈应下了,也跟她谈条件:“前提是姜沅沅不能掺和进来。”
他不能让姜沅沅受自己连累去不喜欢的大学且学不喜欢的专业。
沈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应下了:“好。”
她一是想着拖延时间,二是想着她应下了,不代表姜妈妈会应下,她们照样有办法让姜沅沅去南大。
沈希烈没想这么多,跟母亲谈好条件,还到一玄住持面前,寻他做个见证,随后才去住所收拾自己的东西。
段璋跟徐势都是精力旺盛且喜好繁华热闹的年轻人,在万佛寺待了两个月,也被迫清心寡欲了两个月,真的快憋不住了。
一听要离开,最是积极,三下五除二就把沈希烈的东西收拾好了。
当姜沅沅看到沈希烈上了飞机,惊得目瞪口呆:“少爷,你想通了?”
沈希烈摇摇头,低声说:“有些事需要处理。”
姜沅沅很好奇他口中的事是什么,就看向了沈夫人,目光带着询问。
沈夫人笑道:“沅沅,希烈同意去上学了,你们要做同学了,开心吗?”
姜沅沅不开心。
她不想跟沈希烈做同学。
她对古琴没什么兴趣,学那东西就是浪费时间。
沈希烈也看出了姜沅沅的不开心,一边数着佛珠,一边说:“别听她的话,你会去京大的。”
说着,看向母亲,冷了脸,严肃提醒:“妈,记住你答应的。”
沈夫人讪讪一笑:“哦,我一时激动,就给忘了。”
随后看向姜沅沅,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沅沅,我掺和了你报考学校的事,真的对不起,我当时病急乱投医了,接下来,我不会掺和了。”
姜沅沅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松,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想着沈希烈的,毕竟是她第一次爱上的人,怎么可能全然忘个干净?
但没什么的。
总能忘个干净。
何况裴渡那么好。
她相信自己终会喜欢上他的。
或许她已经在喜欢他了。
就像现在,跟沈希烈坐得那么近,她也在想裴渡——他跟父亲说了吗?调剂学校的事进行的如何了?来万佛寺之前,应该问一下他的。
可惜,手机没电了。
她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充电。
本来手机是满电的,但昨晚裴渡不放心她,硬是要跟她煲电话粥,一直聊到两人睡去,就忘了挂断。
等醒来,电量所剩不多了。
她上飞机时,正好最后一点电量耗尽,自动关了机。
等回家,第一时间就要充电。
裴渡联系不上她,估计要急的。
她闭上眼,想着裴渡,不知何时,想着他,心里也是有点甜蜜的。
“轰隆隆——”
飞机盘旋升起。
没一会,就安静了。
飞机往深市而去。
机舱内没有人说话。
太沉闷了。
沈夫人就出声打破了沉默:“沅沅——”
姜沅沅当没听见,闭眼装睡。
沈夫人不觉得刚刚飞机起飞的声音那么吵,她会睡着,就继续喊:“沅沅,沅沅——”
她喊的时候,还坐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仿佛两人关系多么亲近,到了能说知心话的地步。
姜沅沅没办法,只能睁开眼,抽回自己的手,问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沈夫人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国外待的怎么样。”
其实,她这么说,是想打听姜沅沅的感情动态——她跟裴渡感情进展如何?两人到哪一步了?
当然,她也不是八卦,而是想着姜沅沅说出来,刺激下儿子——再不上点心,你喜欢的女孩就是别人家的了。
姜沅沅不知她的心思,为了让她死心,故意说:“我跟裴渡关系很稳定了,应该很快要订婚了。”
订婚了!
订婚了!
这三个字钻进了沈希烈的耳朵里。
沈希烈本来平静的心顿时狂风呼啸:这么快!仅两个多月就要谈婚论嫁了?
不可以!
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怒直窜头顶。
不可以!
忍住!
不能再待在这里!
他骤然起身,踉跄着跑去了卫生间。
一进去,他就关上门,锁上了,仿佛把自己关在这狭小的空间就能关住内心几乎冲破牢笼的凶兽。
太可笑了!
枉他自诩出家人,没成想,姜沅沅只要三个字就打破了他竭力伪装的假象。
他还是放不下。
只要她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放不下她。
可为什么要放下呢?
她是他的。
前不久,她还羞涩地说喜欢他。
前不久,那双冷漠的眼睛还炽热温柔地看着他。
两个月罢了。
她把他忘了个干净,转身要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
真残忍!
真无情!
这一刻,他恨死了她!
“希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外面传来了母亲关心的声音。
但沈希烈知道母亲关心里的水分——拿姜沅沅刺激他,好,很好,她成功了!
他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
仅仅一个情关,他迟迟过不了。
太没用了!
他愤怒上头,一拳狠狠捶在墙上。
这动静吓得外面的人大叫:“啊!希烈,你怎么了!你快开门,别吓妈妈!”
沈希烈听出她的惊恐,生出一股操控她的恶劣爽感,再次重重一拳捶在墙上。
鲜血顺着墙面流下来。
他两个月保养如初的手,又受了伤。
但其实不怎么疼。
他发现失去姜沅沅之后,他的痛感就没那么明显了。
像是活着,又不像是活着。
浑噩着麻木。
“希烈!希烈!你怎么了!是发病了吗!开门啊!”
沈夫人以为儿子出了事,着急又害怕,一边用力拍着门,一边喊道:“沅沅!来帮帮忙啊!沅沅!希烈,希烈好像受伤了!”
姜沅沅被她哭叫得心烦,就走了过来,敷衍着喊了几声:“少爷?你还好吗?少爷?”
没有回应。
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沈夫人没办法,只能叫保镖破门而入。
沈希烈听到了,就开了门:“消停点吧。吵死了。”
他走出来,右手的手背都是鲜血。
沈夫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又是一阵尖叫:“希烈!你的手!”
她想去查看他的伤。
沈希烈甩开了,不让她碰,还冷声反问:“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意外什么呢?
她明明知道他一见姜沅沅,就是要发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