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裴权询问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裴渡失忆了,那应该也不记得姜沅沅了,如此,倒也不全是坏事。
裴渡不知他心思,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裴权,你也被车撞了?脑子被撞坏了?”
没忘记他啊。
裴权笑笑,没说话,就盯着他。
裴渡扶着后脑勺,扫一圈,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自言自语:“腿还能动,全身都能动,就是头疼,哎,我头怎么了?”
裴权观察着他的言行,猜测他是失去了近期的记忆,就是不知这个“近期”是多近。
想着,他试探着回道:“三爷,你是打球摔着了。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
裴渡听了,皱起眉,有些怀疑:“老子这么菜的?打个球也能摔着脑袋?”
他不太相信,却也只能相信,同时,自我说服:“是不是跟楚征打球摔着了?那小子一输就容易动手。”
裴权知道楚征是他新认识的朋友,年纪轻轻,吃喝嫖赌,不是个好东西,就说:“是的。三爷还是少跟他一起玩。他们家里底子不干净,近些年才洗白的,下手黑着呢。”
裴渡点头应了:“知道了。我以后少跟他来往。”
他坐着会头晕,就躺回去,闭着眼,询问:“冯易简呢?怎么没来看我?他对沈希烈就是比对我好。如果是沈希烈受伤,他一定早来了。”
裴权保持沉默——现在提到了沈希烈。语气听着很亲近。
什么情况?
他是选择性失忆吗?
如果是,那么,他选择忘掉的,就是姜沅沅了。
于是,他试探着问了:“三爷还记得……姜沅沅吗?”
“那谁啊?”
裴渡骤然头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而他没有抓住,就很痛苦:“名字很熟悉。想不起来了。她是谁啊?嘶,我这会头疼的很。”
裴权:“……”
果然是选择性失忆。
他见了,立刻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对,裴渡忘掉了,不爱了,那姜沅沅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屏蔽掉这个人。
“现在几点了?我手机呢?”
现代人都离不开手机。
裴渡不算手机控,但有些无聊,就想玩会手机。
裴权不想让他玩手机,尤其是现在,就说:“医生刚嘱咐,你醒来,不能玩手机。你不也说头疼?等会再玩吧。你先躺会儿。我让人给你找手机。”
他不能立刻给他手机。
他要先删掉他手机里关乎姜沅沅的信息。
既然选择忘了,那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
“哦。也行。”
裴渡头确实晕,不宜玩手机,就很好说话。
裴权安顿好他,就出去了。
苏成彬还在外面,被两个保镖教训着。
说是教训,也不算,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知道裴先生最是在乎裴少了。”
“虽然行为不妥,但动机是好的。”
“你也有亲人,你难道不想保护他,让他心想事成、笑口常开?”
“你是助理,跟在裴少身边那么久了,裴少对你怎样,你心里也清楚。他现在为情所苦,又受了伤,你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该对裴先生不敬。”
两保镖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裴权听了一耳朵,出声道:“行了,声音都小些。”
他招手,让他们跟着走。
苏成彬不觉得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看了眼病房,就想去病房看看裴渡的情况。
但半路被裴权揪住了衣领。
“你也跟我来!”
裴权扳住苏成彬的肩膀,朝着安全通道的地方去。
两保镖看到这一幕,以为裴权还没放过他,都很紧张:“裴先生,我们两个已经好好教训他了。所谓杀鸡焉用牛刀,您还想怎么教训他,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裴权听笑了:“倒不知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两保镖讪讪一笑:“这不是沾了您跟裴少的福气吗!你跟裴少关系好,我们可不得跟裴少的助理多走动。”
他们还是很会说话的。
也因为会说话,才成了裴权的贴身保镖。
裴权听得心情稍微好了些,就松开了手:“你们不用紧张。就像你们说的,我要是揍他,也不会亲自动手。”
平白脏了他的手。
他走到了安全通道处,压低声音说:“都听着,我跟你说一件事。”
三人见他一脸严肃,都认真听了:“您说。”
裴权便说了裴渡疑似选择性失忆的事:“我不管他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既然失忆了,还是失去了关于姜沅沅的记忆,你们记住了,以后不许提她这个人。为了防止他好奇失去的记忆,选择性失忆这件事,也不要让他知道。从今天起,你们谨记屏蔽一切姜沅沅的信息。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两保镖震惊后,点了头,郑重回道。
而苏成彬是沉默的。
他没想到裴渡会选择失忆——忘记心爱的人会变得快乐吗?那种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还有跟她在一起的快乐,都是很珍贵的人生体验啊。
何惠啊。
他们相识日短,却也有很多珍贵的记忆。
哪怕她跟裴权在一起,一想起她,他还是心动的。
“苏助理,你没听到吗?”
裴权不满他的走神。
苏成彬回了神,迎着他犀利冷冽的目光,点了头:“听到了。”
裴权又说:“既然听到了,那就给我做好了。尤其是你,你是三爷的助理,最是重要,平日里谨慎敏锐些,及时发现并清理掉那些危险因素。现在,把他的手机给我。”
苏成彬便把裴渡的手机递了过去。
裴权接过来,破除密码,先进微信,毫不犹豫地删除了姜沅沅的微信号,然后又去电话号码簿,删掉了她的号码,再然后,清理相册。
他删除两人的合照时,看着裴渡幸福的笑脸,很多都是看着姜沅沅笑,笑里满满的光,到底是没删干净,但也没留在相册里——他备了份,发到了自己的邮箱,然后删除记录以及相册里的合照。
合照太多了。
他不想看看姜沅沅的脸,就交给保镖删除。
然后自己摸到烟,郁闷地抽烟——如果裴渡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做这些。
但他没恶意的。
他只是在拨乱反正罢了。
遗忘意味着重生。
他相信裴渡会重生的。
他期待再次看到那个风华正茂、肆意耀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