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与瞳回了魔族以后，代姜看着十里残缺的赤熙羽犯了难，云兮手里的，楚千离手里的，再加上蓬莱仙岛，一共是三片灵羽，那最后的赤熙羽是在哪里？他完全记不起来。

十里知道代姜很是愁闷，为了给她恢复灵力付出了不少，自从在孟氏得到了真相后，她的防备心放下了不少，她也怨自己糊涂，怎就能对曾经与她交好的少年有这么大的隔阂。

这人找了她三千年，十里也庆幸他没有找到，命运不可改变了，那孟氏改了她的轮回路，已经没有挽回重来的余地，她实在是不想让代姜看她狼狈的样子。

可是代姜想必在归魂录上看到了她的转世身份，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会在神族的洛虚境相遇。

十里有一种预感，代姜有事瞒着她。

“你……在看我？”

代姜侧脸轻声问她，十里反应过来是她愣了神，原是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

“没事，我是看你有心事。”

“我发现你好像不一样了。”代姜弯唇，好奇道。

“我怎么了？”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熟悉又小心靠近，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一发不可收拾，毕竟十里觉得，代姜没有和她相认，是不是还在顾虑些什么。

她不确定。

殿下手扶着额头，一副慵懒的样子，回道：“好像不是那么怕我了，第一次在洛虚境见你时，你硬要赶我走，生怕我会把你如何，可你怎会知晓，我当时真的只是想为你疗伤。”

十里暗笑着，还装！若不是知道她是谁，会如此热情的奔她而来吗，她倒想问问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洛虚境，不是早有预谋又是什么呢？

“我为何赶你走，你不清楚吗？”

代姜闻言一惊，他没想过十里会这样的平静，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为何？”他故作淡定，仍是笑意。

半晌，十里开口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像是意犹未尽，这男子满是宠溺的看着十里，满眼都是她，既无奈又欢喜，只是他掩藏的十分好，褪去了少年时稚嫩的脸，而今面前的代姜，身姿挺拔，面容姣好，眉眼间的温柔特别的勾人，世人说的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他吧。

他长大了，十里看他一次，就想一次，他真的长大了。

“我比你年长，叫姐姐不合适。”

他倒是认真，惹得十里一抹浅笑。

“算了，随你。”十里低头，“你是不是再想赤熙羽的事情？”

代姜的视线慢慢落到了水面上：“自然是，我真的想不起在哪里，之前在倾鹊台日日都和天神姐姐在一起，却没注意过，许是我去打仗的时候丢了去？还是在没和我相识之前呢？”

十里仔细想了想，在她记忆里，的确是那次和北鸾大人养的大公鸡打架，一路追赶，那赤熙羽掉在了泥潭里，她嫌脏索性就不要了。

那地方就是现在的魔族的地界，经历了这么一闹，坤与瞳不过是骗了大家，他并没有。

那是去了哪里？

实在是为难了她，十里琢磨的头疼，没意识的趴在了代姜的腿上，闭上了眼。

代姜垂眸，深深呼吸，轻声道：“你可真不客气，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十里不作声，困意袭来，她都不知道谁在说话，自己在干什么。

“十里……”代姜叫她，看她是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就这么端坐好，小齐州的风越来越凉了，吹的人身上发抖，他便随手变幻出一件披风盖在了十里身上。

十里动了动，呢喃细语：“小娘亲，我带你回倾鹊台……”

代姜明白她这是想家了，漂泊了千年，无依无靠，他不能想象她是如何熬过来的，每每想起，心间痛就一定会发作折磨他。

“你在等一等，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原谅我不能和你相认，我就当你是轩辕十里吧。”

不知过了多久，代姜抱起她去了住处，他不禁想到，今生的她这么娇小瘦弱，定是受尽了轮回的苦楚，幸亏她的天神资质不差，遭了这样的罪，也只是伤了真身而已。

想到楚千离说，相比于恨她的所作所为，他确实是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重要的人。

他为此相信的正义之道蒙蔽了双眼，对那九重天宫又怎能不心寒。

当初与天界划分清楚也未能改变什么，他还记得那些人承诺说，不会重罪于天神。

真是可笑。

天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处处公平祥和的神域了，自龙族离开后，天界一家独大，族氏强大，掌管世间所有，权利欲望围绕在每个盼着入仙籍的人身上，天帝只是看着他们互相争夺攀比甚至自相残杀，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利益熏心，瞧不上任何人。

只可惜代姜懂得太晚了，而最先看透这一切的竟是倾鹊台的天神。

代姜抱着十里在暗夜里渐渐远去，安顿好十里后，他迟迟不愿意离去。

过往是剪刀，剪的他肝肠寸断，若有一日不得已，他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护她周全，与那天族为敌他早就想过了。

十里侧身睁开了眼睛，她本想等着床边的他能够说些什么，可代姜沉默了良久，最后守在了门外，她起身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莫名的心安。

倾鹊台时，她在梧桐树上休息，那少年也如今日这般，背着手，守着她不让人打扰。

她的小代姜啊，十里鼻子一酸，话在口中跃跃欲试，她真的想开了门去，告诉他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了，不必在隐瞒，只有天神娅姬和她的代姜，没有轩辕十里和龙族殿下。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明明知晓我是娅姬姐姐，却故意不说……十里又坐回了床上，很是失落，因不知从哪里问起，她便放弃了。

那孟氏在两人中间周旋，坑了她三千年，也骗了代姜三千年，十里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而后一声叹息，苦涩的眨了眨眼，她更恨的是天帝老儿，若没有他的指使和同意，孟氏绝对不敢这么做。

对她也就罢了，竟对曾经为了天界卖命的代姜像个傻子一样去耍。

这一夜漫长，十里终究是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