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高数丈,从戏台坠落,落入水中尚有一线生机,一旦落到花船上,便是不粉身碎骨,也性命难保。
此时,花船已驶到戏台下。
那人便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冲过来的。
宁岸发现时已避无可避,被强大的冲力撞得往戏台护栏下摔去。
人群中一阵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沈长亭探身抓住了宁岸手臂。
正欲拉她上来,一把匕首抵在了他咽喉处,阴冷毒辣的声音道:“放开她,要不,你陪她一起死。”
竟是秦晚意。
沈长亭冷斥:“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蓦然出手。
灌力道与手掌,不费吹灰之力,便震落了她的匕首。反手扣着她的手腕,借着转身之力,将宁岸拽了上来的同时,把秦晚意甩到戏栏外。
秦晚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跟宁岸便换了个位置。
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长亭:“你……”
沈长亭冷声:“不知死活。”
松了手。
“啊”的一声尖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船上又是一阵惊叫。
宁岸根本没看清来人的脸,只觉得眼神有些熟悉,拍着胸口问道:“你看清是谁了?”
沈长亭摇头:“许是个疯子吧,世道不好,疯子多。”
宁岸想往下看,被沈长亭拦腰挡了回来:“一个疯子,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今日这花船戏是演不成了,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带你来。”
宁岸总觉得,他知道对方是谁。
两人走后不久,人群中出现了一个金冠束发,锦衣云靴的男人。阴鸷的目光,望着宁岸与沈长亭离开的方向。
侍卫请示:“他暗卫没在身边,要不要再……”
男人抬手阻止,漆黑的眼底,带着狠戾杀气:“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滁州那边的事办的如何了?”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很好,既然他们想插手京都之事,那我便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京城帝都,是谁说了算。”
沈长亭与宁岸回到将军府,下人禀报有人等候多时了。
到前厅,竟是那日在兆尹府接应他们的人。
走上前,沈长亭向宁岸介绍:“这位是兆尹府的曹参军,上次我们去兆尹府的时候见过。”
宁岸记得。
微微一笑,算是与曹参军打过招呼,又吩咐下人备了茶点:“想来你们有事商议,我就不耽搁你们了。”
曹参军拱手:“多谢郡主。”
宁岸微微欠了欠身,便离开前厅,回了景楠苑。
她不知兆尹府的人找沈长亭做什么,还以为沈长亭会出门,不想半盏茶时间不到,沈长亭便回来了。
宁岸意外:“你没出去啊。”
沈长亭扬唇一笑:“曹参军过来,并非找我。”
“不是找你?”
“嗯。”
“别卖关子,不找你,难不成他来找我?”她与兆尹府的人并无往来,求见父亲的话没必要通过他们俩。
沈长亭:“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去兆尹府的事?”
宁岸自然记得:“不是说过了十五再去?”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方才曹参军过来,说这两日在京中发现了几具死相蹊跷的无名尸体,刚好年节期间值守的仵作又病了,去不了衙门,郜大人便派了曹参军来问我引荐的那位,可否早些过去。”
宁岸痛快应下:“可以啊,反正我在府里也没事儿。”
沈长亭早猜到她的反应了。
嘱咐:“我与那边打过招呼,他们不会问你的身份,到了兆尹府,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若是遇到棘手的事,不要自己想办法,去找京兆尹郜芦郜大人,他会帮你。”
宁岸点头:“知道了。”
沈长亭又问:“上次给你的暖玉可还在?”
宁岸不知他为何问到那块玉,拽着坠玉用的红绳,将它从衣领里面拎了出来,举给他看:“戴着呢。”
沈长亭满意的帮她放回去:“戴好了,以后也许用得到。”
宁岸好奇:“这是个信物吗?”
沈长亭继续卖关子:“总归是个好东西,你好好留着,关键时候能应个急。”
他这么说,宁岸也就不再追问。
想到明儿就要去兆尹府报道,她对这儿的规矩也不了解,想到去俊晖书院求学时,沈长亭给萧俊备了礼物,也不知这位郜大人喜欢什么,她问:“需要给郜大人带礼物吗?”
沈长亭失笑:“小小年纪,还挺世故。”
宁岸:“……”
宁岸:“上次不是你带的?”
沈长亭:“那是求学,自然该有些求人的姿态。这是去帮人做事,他不给我送礼都是他不懂事了,还要我礼物。”
宁岸扯唇:“有时候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沈长亭闻言,沉默了片刻。
幽深的眸凝着宁岸。
宁岸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果然,片刻,男人矜贵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纹,薄唇轻启,音色低醇:“不叫我说话,也不是没办法。”
倾身上前,吻上了她的唇。
宁岸边笑边躲:“大白天的,小心叫人撞见了。”
沈长亭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怕什么,撞见了,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夫妻之事,不是偷,不是抢。”
宁岸推他:“沈长亭,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沈长亭唇蹭着她温软的唇,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用极轻的声音道:“你若唤句‘相公’,我便更好说话些。”
宁岸:“……”
这男人什么开始计较这些了?
“相公”这词儿,比“长亭哥哥”还让她难以启齿。
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呢,男人便亲了下来。霸道的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直叫宁岸透不过气来。
许久。
许久。
久到宁岸大脑都有些缺氧之时,男人才好心放开了她:“若是在这儿叫不出口,我们不妨换个地方试试。”
弯腰横抱起她,便往里屋走。
宁岸大惊。
他所谓的换个地方是换到哪儿,不用脑子宁岸都能想得到。
环着他的脖颈,果断叫道:“相公!”
沈长亭脚步微顿。
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小女人好像很怕与他圆房,每每他以此为挟,叫她答应点什么,她总能比平日痛快许多。
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问道:“求我办事?”
宁岸在心里措辞了一番,才开口:“我知道有个地方,在他们那里的女子,十八岁才算成年。”
沈长亭没听过有这样的地方。
也不明白她为何提这个。
问道:“然后呢?”
宁岸壮着胆子开口:“你能不能,再容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