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大婚,王府闹了几天几夜,终于是渐渐平息了。
霈霈一夜间,便是成熟了几分,更有点这个家女主人的风范了。当然在霈霈心中知道,飘雪心中她不会是第一位,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只要能陪着他就够了。
院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喜欢飘雪,她不会自私到独占,也不会有人允许,就单单是小鱼儿就可是早早就说了要嫁给飘雪的。
她们对霈霈也很好,几女都一起经历过生死,早已经成为了一家人,对飘雪的爱都是一样的。
如果硬要分个高低,几女明白毓儿是最特别的,说不来为什么,但她就是最特别的,这个大家有目共睹。二人为彼此都不要命一般,真的应了那句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吧。
她们都可以为飘雪去死,这点毋庸置疑!
婚事已过,大雪依然不减。
在回南郡之前飘雪还有一些事需要做,回南郡之后就是下一段江湖的争斗,有些事必须做也不得不做,这是使命,这是责任,更是飘雪心中过不去的坎。
飘雪书房内。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原先苍白的脸庞,现在变得红润起来,而且更添加了一股凌厉之色,虽然没有任何武学基础,也不会运用体内之气,但是体内金刚凡境的真气内力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飘雪更是有一种隐隐约约和那龙珠融为一体的感觉,或许以后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飘雪坐在那窗前,面前是一盘棋局,窗外是那旺盛的红梅。
这时璃鲤一身黑衣劲装,腰间两把寒刀,高帮马尾,冷酷的容颜,十足的冷美人。
璃鲤推门而入,而后抱拳道:“公子,陛下派人来说答应你的第三件事已经找到了,这是当年退回的援兵之中,活下来的名单和住址。”
飘雪接过,表情冷漠,三千陈白衣和十万陈留葬身,南郡衣冠冢无数,多少妻儿独守空房,连自己的母亲喻言都是一人守空房十八年,这份心中之痛,他怎能忍?
况且,这些阻止援兵的人,更是找到背后谋划之人的关键,而且飘雪心中有猜测,战局不会太远了,天下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飘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下地。
负手而去。
“把照水叫上。”璃鲤跟上称是。
随即璃鲤驾马车,照水戴着头纱骑马在前方,三人在留郡城内策马而去。
天空那雪下得更大,一路之上留下了那马车辙印。
马车在风雪之中奔驰,引来城内百姓纷纷观望。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策马?”
“除了战神之子,还有谁?”
“现在陈留唯一的一位王!陛下特地下旨,南郡王可带兵入宫,出入陈留无需任何谕令。”
“前几日南郡王刚和四公主成亲,现在是当朝驸马!”
“你们没听说吗?国公之难,就是他平的,那一夜的落仙红你们知道吧?”
“我听说了,虽然被暗中隐藏了下来,但是还是有消息传出……”
“原来是白衣战神之子,南郡王。有南郡在,咱们陈留定能万古长存。”
“可不是嘛,陈家满门忠烈,男子活不过四十,唉~惨啊!”
“这份荣誉是南郡应得的……”
“唉,不说了,为陈留有如此忠义之人,今晚不醉不休……”
“今日,在下请客,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
“小二上酒!”
此间访谈,南郡忠义,白衣之名,早已成为百姓谈论的对象,不论是说书,童谣,酒肆,茶馆,戏楼,勾栏……那句绝唱,一直在陈留百姓心中。
陈留有白衣,焉能撼乾坤!
……
此间之论,飘雪自是不知,他本就没想大肆宣扬,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早已经世人皆知了。
飘雪三人出了留郡城内,来到一处郊外,这里是留郡较为偏僻之地,依稀散落着几户人家,而在那莽莽大雪之中,一缕炊烟袅袅。
“公子,到了。”
飘雪披着那雪白的貂裘,出了马车,璃鲤打起一把红伞,二人落地。
照水下了马。
上前去敲门。
咚咚之声,在这幽静之地响起。而后那院内传来一句老妇之声。
“谁啊?这大雪天的,还有人上这地。我走得慢,你等会儿……”
半晌后,那竹们被推开,而后探出一个身影。
头发花白,穿着粗布素衣,面容花斑,已是古稀之年。
老妇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有些愕然。但是再仔细看飘雪的面容后,眼中有一丝惊喜和诧异!
飘雪上前,恭敬行礼道:“婆婆,晚辈喻飘雪有礼了。”
老妇缓缓道:“小娃娃,这么冷的天,快进屋。”
飘雪心中些许温暖,这老妇不问他是谁,却担心他冷不冷。
飘雪随着老妇进了院里,照水从马车将一大包礼品拿下。
飘雪扶着老妇,璃鲤为二人撑伞,温和问道:“婆婆怎么不问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婆婆不怕我是坏人吗?”
老妇驻步,缓缓转过头,看向飘雪,拉着飘雪的手慈祥道:“孩子,你看我有什么值得让你惦记的?这都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了。还有啊,婆婆一看你就喜欢,你肯定是个好孩子。”
飘雪心中一暖,说道:“婆婆,身体健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一百岁。外面冷,飘雪扶您进去。”
“哈哈哈,你个小娃娃,婆婆我越听越喜欢,不过啊,这人啊生老病死,是注定的,也没什么可怕的,能活一年是一年,婆婆我棺材板都打好了。”
三人心中一沉,老妇居然看得如此之淡。
三人进了屋。
里面燃着熊熊碳火,碳火上还煮着食物,冒着热气。
“老头儿,快出来,小娃娃是来找你的。”老妇对着那帘子后面喊去。
飘雪心中又是疑惑,老妇怎知他来的目的?
这时,那屋内缓缓走出一人,也是拄着拐杖,而后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可是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飘雪心中猛得一痛。
面目全非,双眼失明,头发稀疏。
而那精气神却透着一股兵味儿,坚韧不屈。
飘雪急忙示意照水上去搀扶,老妇却道:“不用,他呀虽然眼睛看不见,不过走这点路还是可以的。”
“老婆子,谁啊?”
说话间几人就是坐在那碳火周围。
飘雪说明了来意,但依然没有告诉老人自己的真实姓名。
说话中知道了老人的名字。
蒋卫国!
将军为国,将军卫国!
当说起援兵几乎全军覆没,老人老泪纵横,说道:“我们死不足惜,可是函谷关十万陈留兵已守了一个月,但始终没有传来函谷关已破的消息,我们实在是不敢想象战场上到底有多悲惨,当我知道陈将军为国捐躯时,我恨不得上战场厮杀,也不愿苟活于世!”
几人都是沉重,心中之痛,犹如万蚁钻心。
一个快死的老兵,什么都记不得了,唯独对十八年前的战斗耿耿于怀,十八年前,函谷关几十万尸首,漫天遍野,血流千里,将那莽莽大雪都是化成了河流!
陈矢悯更是一人挡下无数兵马,力竭而亡,尸首不倒,立在函谷关外数日!
蒋卫国说起了那次援兵遭遇的突发情况,平武侯邓知花不知所踪后,大军本还没有乱。
但是在过莽牛岭时,突然出现了无数巨石拦住了大军去路。
而巨石之上站着九人!
蒋卫国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但是对于他们使用的武器和武术招式却记忆犹新。
其中就有横空射来九箭,江湖武榜十三的南九箭南霁云!
九人早在莽牛岭埋下火药,几万大军被炸得溃不成军,而后九人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而来,最后逃回的不过百人!
而蒋卫国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一番话落,众人心中无不是犹如心中压着一块巨石。
如果不是陈矢悯死战,只怕陈留已亡国十八年了!哪有如今的强盛!
但是平白无故枉死的几万人,以及战死的三千陈白衣和函谷关十万陈留军,这件事怎能被人遗忘?怎能让英雄寒心?
老妇说话间,将那碳火之上的食物端起来,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看着飘雪和二女,笑呵呵道:“小娃娃,这是自家做的小米粥,我们老了吃不来其它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都尝尝。”
璃鲤和照水纷纷答应。
可是就这一碗粥,三人却是如鲠在喉。
片刻,众人离去。
二老搀扶在那大雪之中,大雪盖住半个身子,依然看着三人离开。
可是老人蒋卫国却缓缓挺直了腰板,用尽气力,将那拐杖拿在手中,然后猛的向前突刺。
“杀!”
“杀!”
“杀!”
飘雪坐在马车之中,听到那声音,握紧双手,一滴眼泪滑过心间。
“从见我时,你便知道了我是谁……”
血写遗书请战缨,金戈铁马赴南征。人生朝露峥嵘史,无悔戎营一老兵。
青山处处埋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