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宫,乾善殿。
德妃娘娘居所。
那青黄古铜镜面前,陈霈霈坐在此间,身后是德妃。
一大一小皆是倾国之颜。
德妃替陈霈霈梳着青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德妃看着铜镜之中霈霈那红润的脸颊,笑笑道:“我们霈霈,也是出落得越发成熟漂亮了,看来雪儿对你很上心呢,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抱外孙呢。”
霈霈脸色红润如霞披,羞涩道:“母妃!”
霈霈那不好意思的话语,惹得德妃笑意连连。
“霈霈,离了皇宫,你就不再是公主了,你是南郡王的王妃,你要懂得宽容大度,理解雪儿。”
“在外面,处处要为他着想,他是你的丈夫,陈留欠陈家的,皇室欠陈家的,霈霈答应母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不论生老病死,不论贫富贵贱,你要和他同甘共苦,好吗?”
霈霈决然道:“母妃,霈霈明白,霈霈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辈子跟着他,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沧海桑田,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独守空房,绝不后悔!”
德妃悄然落下一滴泪,是感动和欣慰,也是不舍和心疼。
那个任性的公主,长大了。
“去了南郡,要常常问候荣国夫人,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在身边,她过得不容易。”
“霈霈会的!”
霈霈起身,抱着德妃哭腔说道:“母妃,霈霈舍不得你和皇兄。”
“傻孩子,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南郡是你的家,这里也是你的家。”
“嗯嗯……”
这时,丫鬟上来说道:“娘娘,王爷在外面等候了,王爷说若公主舍不得娘娘,公主可再待些时日,后面再派人来接公主。”
德妃笑道:“雪儿什么都想得到,霈霈快去吧,莫要让你夫君等久了。不要哭了,漂漂亮亮的去见他。”
霈霈擦去眼泪,说道:“母妃,孩儿走了,您珍重……”
说罢,一步三回头,忍着离去。
霈霈离开后,瀛帝从那殿内出现,德妃上前挽着他,道:“你就不和她说点什么?”
“走了好,以后少操心一些。”
“豆腐嘴刀子心。我知道你心忧国事,但你要相信雪儿和陈家。”
“朕要是不相信,也就不会让他离去了,霈霈在他身边,我也放心。只是苦了霈霈了,你恨朕吗?”瀛帝沉重道。
“不恨,这是霈霈自己的路,她爱雪儿。我也爱你,我尊重你的每个决定……”
瀛帝拉着德妃之手,叹道:“希望霈霈不会独守空房,天下不太平了,雪儿之命,白衣之命……”
德妃轻轻靠在瀛帝之身,黯然神伤道:“不会的,不会的……”
瀛帝之心,真的无人猜测得到,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一代枭雄也有柔情的一面吗?殊不知,身在其位,万事都是身不由己。
……
大殿之外。
霈霈笑着看向等在雪中的飘雪,一人撑着红伞,静静看着向他跑来的霈霈。
平静说道:“德妃娘娘还好吗?”
“母妃很好,飘雪我们走吧,回南郡,看……看娘。”
只是那声娘,却极小,霈霈脸一红,挽着飘雪走在那莽莽大雪之中。
一把红伞,两道身影。
而在某处宫殿之上,一个翩翩公子看着二人离去,大笑道:“喝酒乐逍遥,喝酒乐逍遥……”
只是眼角却好似晶莹了。
走了。
当他们再次回到这朝阳宫,却不知是几时,而那时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悲欢离合,世事无常。
郡王府大门前,飘雪二人来后,便是看见一辆辆马车。
毓儿站在雪中,身后是小鱼儿,璃鲤,照水,小小,还有丫鬟彩儿。
而那马车上斜躺着剑叔,喝着酒好不自在。
霈霈开心的向着毓儿几女跑去,毓儿梨涡浅笑道:“霈霈,都安排好了吗?以后可要离开朝阳宫了。”
霈霈拉着毓儿笑道:“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霈霈的家,我还等着飘雪娶你们呢。”
毓儿心中一暖,公主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公主了。
小鱼儿吵闹道:“飘雪哥哥必须先娶我!”
照水魅惑一笑:“要不少主,一起娶了算了。”
几女都是面红耳赤,照水向来是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
飘雪在身后一阵咳嗽,脸色拉黑,头疼不已。
毓儿脸红道:“好了,快上马车吧。”
说笑间,几女都是上了马车,毓儿上前看着飘雪,说道:“这里可能要很久再来了,你要再进去看看吗?”
飘雪看着那巨大的王府,缓缓拉着毓儿的手,二人站在大雪之中,撑着红伞。
飘雪缓缓道:“不用了。”
两年的时光,两年的勾心斗角,两年的生离死别,两年有太多人离开,有太多人分别,但也有太多温馨的画面。
院内放风筝,看花灯,种红梅,相互斗嘴欢笑……
这些都是以后她们和他怀念的,而多年以后,那树红梅依然灿烂……
“飘雪哥哥。”
“毓儿姐姐。”
“走了……”
二人看向马车上,一群人在向二人招手,笑颜如花。
飘雪二人相视一笑,手拉手离去。
几辆马车,载着王府丫鬟下人,王府曾经的用具,以及他们的回忆,缓缓的走了。
一道道辙印留下,大雪又大了。
王府之中,那树红梅,开得愈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