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东海城。
早春三月,春寒料峭。晚来天欲晴,能饮一杯无。
东海城内,某处园林山庄。
山庄最高处,能俯瞰整个东海。无数凉亭自山庄内,顺着山丛蜿蜒而上。
在那凉亭之内,传来对话的声音。对话之人,是那陈飘雪和落梅十钗凤。
“少主,按照您的要求,天府学宫,琅琊桃林,阴疆,阴山,龙雀巢等势力皆是通知到位,不日便会前往东海!”
“我娘可还好?”
“夫人一切都好。”
“少主,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栾霓裳在武宴之中,一人独挡三大世家和问剑山庄,重伤之后,被红尘大师带走,生死未知!”
“唉……我已经猜到了,她还是没放下。”
“……少主,还有一件事,黑子仙人屠杀江湖嫁祸于少主,梅江湖独自前往南郡抵挡一个江湖,恐怕凶多吉少!”
“再有,函谷关韩将军传信来说,冬雪消后,温寻棠举百万大军压境!”
“少主,请您下令!我等该如何做,赴汤蹈火,我等万死不辞!”
“还请少主下令!”
春风,刮着,乱了天空。
过了许久,凉亭内响起一句话。
“你们可曾想离去?离开我,去找个无人的地方,过个隐世的生活,可好?”
此言一出,如同春雷滚滚,忽然一声哭诉传来:“少主!你要赶我们走?少主,少主,少主!”
“不!我们誓死追随少主!”
“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魂!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你……你们!”
“……好!照水,朱砂,绿萼,黄香,宫粉,玉碟,洒金,垂枝,龙游!听令!”
“落梅十钗,誓死追随少主!”
“持我手令,速前往南郡,领白衣铁骑预备军将百姓转移,而后赶往函谷关,随同三千陈白衣共同作战!不得有误!”
“替我转告梅兄弟,等我回去,跃马扬鞭,梅下酣饮,一日看尽南都雪!”
照水听罢,心中咯噔一下,眼底深处是落寞和伤心欲绝!飘雪面色冰冷,说罢此言转身背对众人,抬手示意她们离去,照水还想再说什么,可到嘴的话竟活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只怕,这一去,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照水知道,他这一去面对的是什么,他不想让落梅十钗凤涉险,可她的心中也深深的知道,自己不能给他拖后腿,不能是他的后顾之忧!
照水行礼,忍着泪水,妩媚的花容,决然道:“有我在,南郡百姓不会少一人!有我在,势必与函谷关共存亡!少主,保重!”
停顿一刹,随即露出那春风拂面的笑容,说道:“姐妹们,我们走,等着少主回来,给他暖床!”照水起身,乘风而去,转身刹那,泪珠迎着那春风挥洒,落梅十钗消失,春风十里,难以平静。
“朱中有砂,绿来娇萼。鹅黄沁香,宫玉粉黛。玉碟盈盈,洒花落金。垂枝依依,美人扶风。龙游云中,照映水天。落梅十钗,有凤来仪。一定要好好活着……”
凉亭内,飘雪始终未转身看她们离去,他眼底深处何尝不想,他知道此去就是诀别,看着那东海春风吹拂,满是人间离别情。
多年以后啊,她们看着那飞雪,看着那红梅开遍了群山,开遍了南都,问一人,可曾归家……
这时,一阵铃儿响叮当,好似乘着那春风而来。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小巧玲珑的欢呼声:“飘雪哥哥!飘雪哥哥!”
飘雪苦笑一声,我本清高人,奈何遇飞鱼!飘雪转身,便是看着小鱼儿拿着两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而来,哪里还有什么宫女大人的样子?
小鱼儿因为着急见到飘雪,便是在半月前和落梅十钗凤一起来到了东海,一年未见到飘雪,一见便是哭得死去活来,这不众人哄了好久,她才好了,现在见到飘雪了,一个人跑去东海城之中贪玩去了。
细想之下,也就不奇怪了。飘雪是小鱼儿从小到大的陪伴啊,他是她的飘雪哥哥啊,在他的面前,她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小鱼儿来到飘雪面前,递给飘雪一串糖葫芦,嘟囔着嘴道:“飘雪哥哥,这里的糖葫芦一点都不好吃,没有我们的南郡的糖葫芦好吃,小鱼儿想南郡的糖葫芦了!”
“哦,对了,飘雪哥哥,你吃不吃……”小鱼儿一边“有滋有味”的吃着糖葫芦,一边“无情吐槽”着,而后还不忘记问飘雪要不要,这个小妮子,不论多大,在飘雪面前果然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样子!
飘雪眉头一凝,抬手就是向小鱼儿的翘首碰去,随即将一片叶子取下,也不知这鬼丫头去哪鬼混了,无奈的说道:“一点都长不大!你难道是专门来问我要不要糖葫芦的?”
小鱼儿傲娇的说道:“略略略,小鱼儿才不要长大呢!哦……对了,飘雪哥哥,小鱼儿忘记了,毓儿姐姐让我来告诉你,冬雪初融,可以出发了,她在码头等我们呢!完了,完了,一会儿迟到了,毓儿姐姐又该骂我了!”
说罢,小鱼儿火急火燎的就是拉着飘雪,飞快的要跑下凉亭去,飘雪看着小鱼儿长不大的心性,不知为何心中一暖,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飘雪恨铁不成钢道:“你也是入了自在地境的人了,难不成还不会御剑飞行?需要走着去吗?”
小鱼儿恍然大悟一般,而后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飘雪哥哥厉害!”
说罢,便是如同八爪鱼一般,盘上了飘雪的腰间,飘雪黑着脸道:“你这是作甚?”
小鱼儿闪着大眼睛,呼呼的看着飘雪,一脸纯真道:“飞行啊?不得抱紧一点吗?要不然一会儿掉下去了,小鱼儿最怕疼了!”
飘雪差点没呛住,他哪里不知道这鬼丫头又胡闹了,也只能任由她去了。双指并拢,一道寒芒出现,二人脚下便是出现一把寒剑,乘着春风,二人向着码头飞去。
虚空上,小鱼儿,把头藏在飘雪怀里,心里笑开了花。
落地后,在毓儿的安排下,一行人上了船。飘雪,毓儿,璃鲤,小鱼儿四人踏上了东海。
“飘雪哥哥,我们去哪里啊?”
“春风十里向南去,天之涯,海之角。”
波澜一点惊鸿意,少年船头问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