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7
一个暑假没见,大家都很高兴,哪怕不大的车厢里挤了六个人,使得他们没一会就得施一个清凉咒,也没有浇灭任何人的热情。
而正如阿尔法德说的,伊格内修斯和柳克丽霞订婚的事让前者遭到了一番善意的、或许有些过度的关注和警告——主要是来自穆丽尔——毕竟柳克丽霞是穆丽尔最好的朋友。
当然,站在同性兼朋友的角度,米莉安和帕萨也希望看到柳克丽霞以后幸福,因此对此也持默许的态度。
“不准惹丽莎生气,要多让着她,明白了吗?”穆丽尔说着,紧紧挽住柳克丽霞,一副担心大过喜悦的模样。
伊格内修斯则点点头,向阿尔法德投去求助的眼神——看这样子没少被姐姐耳提面命地叮嘱——但后者则只能做个鬼脸,显得爱莫能助。毕竟,如果阿尔法德参与进来,很有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引火烧身——穆丽尔有大概率会借机揪住他,追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要知道,自从成为很多女生关注的对象后——标志是频繁登上《霍格沃茨周刊》的八卦版面——他便成了穆丽尔在几人中的第二个重点关注对象——得到最多“关心”的当然是帕萨莉。
因此,尽管同情伊格内修斯,也理解阿尔法德的袖手旁观,出于这层原因,帕萨莉也没敢轻易开口。
不过,在与阿尔法德的目光相遇时,这并没妨碍他们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默契又无奈的眼神。
作为六个人中唯二既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约会对象的人,他俩都对由穆丽尔主导的、席卷六人间的恋爱狂风避之不及——甚至可以说是严阵以待。
毕竟一涉及这个问题,穆丽尔似乎就瞬间化身为一只盘旋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老鹰,不放过丝毫破绽,随时准备俯冲袭击,似乎不从他们身上扒出一丁点有关恋爱的信息,就绝不甘心。
米莉安注意到了他们噤若寒蝉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车厢中略显滑稽的凝重气氛以及穆丽尔噼里啪啦的警告中显得相当突兀,因而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顿了一下,她的目便落在了米莉安脸上。
而且,她丝毫没错过米莉安飞速扫向帕萨莉和阿尔法德的眼神,眼睛随即怀疑地眯了起来,在帕萨莉和阿尔法德之间来回打量。
“你们两个……”她边说着,边像兀鹫般盯着他们,带着威胁意味地拖长强调问:“是不是背地里说我的坏话了?”
帕萨莉和阿尔法德赶紧摇头,米莉安顿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柳克丽霞望向他俩,随后也忍俊不禁地抬手捂住了嘴角。
伊格内修斯则明显松了口气,感激又庆幸地看向自己两个不幸的朋友。
“我们绝对没有,”就在帕萨莉想要解释时,阿尔法德却抢先说,耸了下肩,还看了前者一眼,似乎是想征求她的附和,但却没有如愿——帕萨莉只是郁闷地瞪着他。
因为他的回答完全没法跟平时的机智反击相提并论,表情和语气也丧失了平时懒散又无所谓的镇定,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就好像他们真的结成了同盟,背地里大倒过关于穆丽尔的苦水。
不过,他似乎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错误,做出了补救:强作镇定地向后一靠,摊了下手并露出满不在乎的懒洋洋表情。
可不太成功——他的脸还是红的,并且越来越红。
米莉安的笑声渐渐平复下去了。
帕萨莉叹息了下,接着又吸了口气,郁闷地接过烂摊子——郑重地保证,绝没有私底下跟阿尔法德说过她的任何坏话,随即又悄悄拉住米莉安的手,以寻常的口吻加了一句:“我们假期里只写过三四封信,讨论的大都是制作魔法装置、魁地奇以及寻找有求必应屋的事。”
穆丽尔仍将信将疑,但好歹撇了下嘴,最终点了头,表示愿意相信她。
不过,在放过他们前,她又看了眼她和阿尔法德,目光依旧里闪着疑惑以及思索的意味。
然而,就在帕萨莉有些担心她真的误会,致使她们之间出现隔阂时,穆丽尔却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大谈特谈起来——重点从叮嘱弟弟逐渐转移到了如何在订婚后进一步增进和稳固感情。
柳克丽霞脸红了,终于忍不住在所有人憋笑又尴尬的注视里打断了自己的朋友。
“好吧,”穆丽尔妥协了,收住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探索有求必应屋的事。
顿时,伊格内修斯和阿尔法德恢复了活力,前者立刻从哪里掏/出一大卷羊皮纸,铺展开来。
只见上面画着城堡的俯视图。
接着,伊格内修斯拿出魔杖对着它一阵指指点点,上面便出现了许多蠕动的剪头和记号。
阿尔法德则在他描述的间隙不时地补充一点信息。
伊格内修斯眉飞色舞,自信地扫过在座所有人,一改之前颓丧的气息,多看了柳克丽霞几眼,后者则微微一笑。
“地图主要是阿尔画的,我们本学期要探查剩下几个楼层,重点是六七八三层,因为……”他侃侃而谈,显然谈到这个话题自在了不少。
阿尔法德也忍不住笑起来。
米莉安和帕萨莉也相视一笑。
穆丽尔听得很专注,等他一说完,就兴奋地迫不及待说:“有了有求必应屋,以后约会就有好去处了!当然,我们也能随时聚一聚。”说着,她冲柳克丽霞,米莉安和帕萨莉充满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首先,开学后的生活似乎比去年更忙。因为接下来的十月是本学年的第一个魁地奇赛季,米莉安,阿尔法德,伊格内修斯和穆丽尔都得抓紧时间训练——哪怕他们不想,也经常被队员叫走。
对此,米莉安安之若素,毕竟她和帕萨莉同一个寝室,起码能一同吃早餐(偶尔还能吃午餐),在夜里聊聊天,一起上一些课以及做做作业。
其次,穆丽尔和柳克丽霞步入五年级,本学年末要进行o.w.l考试,因此学习比去年更紧张,更不用说两个人还得见缝插针地跟自己的男朋友和未婚夫约会。
最后,除了兼顾学业和魁地奇训练外,伊格内修斯身为柳克丽霞未婚夫,空余时间的重心于情于理都得偏向自己的未婚妻,因此也累得每天一沾枕头就睡着。
由此一来,对此抱怨最多的是阿尔法德:“伊格斯这个可悲的家伙,每天晚上都睡得死死的,叫也叫不起来,所以,你们知道的……”
米莉安咬住了嘴唇,想忍住笑,但显然失败了。
“威夫特呢?”她一边问,一边充满暗示意味地扫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汤姆,用手肘轻轻碰了帕萨莉一下,但被后者无视了。
现在是魔药课,她和米莉安一组,阿尔法德和另一个斯莱特林男生一组,就在她们前面。
按照教授的要求做好魔药后,他就不停地回过头跟她们说话。
毕竟,斯拉格霍恩教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其他人就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哦,他换寝室了。”阿尔法德收起了鬼脸,淡淡地简短回答,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米莉安扬了下眉毛,刚要问,阿尔法德旁边的斯莱特林男生插话了:“特拉弗斯这学期一到校就主动申请跟里德尔一个寝室了。”
阿尔法德没说话,那个男生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叫他闭嘴的意思,又确认斯拉格霍恩教授没有关注这边,便继续说了下去,不时看向米莉安,态度比刚才还积极:“不仅是他,罗尔,卡罗,布尔斯特罗德,曼克宾也申请跟他们换到了一起。而且他们还搬到了从最里面往外数的第二间。”
米莉安和帕萨莉一下就准确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不过米莉安问了出来:“搬寝室?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个男生扭头看了一下前面,再次确认教授还徘徊在最前面的几排,才接着压低声音告诉她们:“当然是因为越靠里面,寝室越好。”
说着,他又讨好般地看了阿尔法德一眼,赶忙补充:“布莱克,你们的是在走廊尽头,对吧?”
阿尔法德似乎对此有些感到尴尬,避开了对方的眼神,迅速点了下头,但也没反驳。
米莉安又咬了下嘴唇,悄悄伸手捏了帕萨莉一下。
这次,帕萨莉依旧没有理她——不过这次是因为有些走神。
首先,她为汤姆感到高兴。虽然除了威夫特,其他人完全是趋炎附势,可不论如何,这都说明,经过努力,他终于在斯莱特林站稳了脚跟——拥有了一批起码站在他一边的人。
而他呢,尽管没有跟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敞开心扉,却也不再孤立无援了——起码威夫特是个很可靠、也很友善的朋友。
况且相信随着以后长时间的相处,他最终会发现这一点,从而对威夫特也生出信任和感情——当然,过程很可能又是十分漫长。
但一切都会好的。
其次,帕萨莉有些为威夫特和阿尔法德担心——她之前就注意到了,前者跟汤姆走得近的同时,跟后者的关系变得疏远——
毕竟,她能感觉得出来,阿尔法德似乎不怎么喜欢汤姆,不可能跟威夫特一同接近汤姆——或许最开始邀请汤姆去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时,他对他的印象还行,但后来渐渐似乎就没那么好了。
她猜测,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或多或少存在一点竞争关系——毕竟同为斯莱特林,又都是斯拉格俱乐部成员,还都很受人(女生)欢迎,人们便不免总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时间一长,哪怕最初对此不在乎,后来恐怕也难免会受到影响,视彼此为竞争对手吧?
哪怕一向看着没什么竞争心的阿尔法德也是如此。
就更不用说汤姆了。
况且威夫特主动靠近汤姆的同时,还似乎跟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男生形成了新的小团体,更印证了她的担心:这两个朋友的关系正在渐行渐远。
不仅如此,威夫特似乎也跟他们几个越走越远——尤其是上个学期在厨房伊格内修斯和穆丽尔就汤姆起了争执后,他和伊格内修斯在走廊上碰面时,几乎不打招呼了,也很难看见他再和阿尔法德聊天或者走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帕萨莉又忍不住为阿尔法德和威夫特感到可惜和难过。
因此,在接下来的占卜课上,当阿尔法德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闲话时,她忍住了没有责备他。
不过,当天晚上,她悄悄跟米莉安讨论了下这件事。
没想到米莉安却十分大方和坦然:“我认为阿尔肯定想过这个问题了,而且也已经接受了事实。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很多情况下,人们的确会跟以前的朋友逐渐疏远。”
帕萨莉有些闷闷不乐:“可他们从很小开始就是朋友了呀,哪怕不喜欢对方的新朋友,也不意味着要跟老朋友疏远吧?”
“那是因为阿尔法德和威夫特都很固执。”米莉安耸了下肩说。
帕萨莉沉默了,心轻微地痛了一下——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和米莉安会不会也变成阿尔法德和威夫特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米莉安紧接着抿嘴笑了,挽住她的手臂,躺得离她又近了些,开玩笑般地保证:“放心,我们应该没事,哪怕你抢走了我喜欢的人。”
闻言,帕萨莉转过头望向她,只见昏暗的床幔遮盖下,米莉安虽然脸上笑嘻嘻地,但眼睛亮晶晶,其中透着十足的认真。
顿时,她感觉胸口涌上一股滚烫的热流,让她的心又热又酸又麻,说不出话来,只能也反搂紧对方的手臂,轻声保证:“我也是,我保证。”
米莉安抿嘴笑了,随即突然又仰躺,看着床幔顶端,冷不丁地问:“真的吗?那可是陪伴你并救了你一命的‘t’……”
回应她的是帕萨莉的一记瞪眼。
米莉安没看到这记白眼,可似乎预料到了,忍不住微微笑起来,随即重新翻身侧躺,用手掌支撑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如果是真的呢,你也不会跟我翻脸吗?”
“首先,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其次,我说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说的事,我想,我也依旧会优先选择你。再说了,我是不会恋爱的,”帕萨莉斜了她一眼,绝不掉进陷阱里。
米莉安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回换成帕萨莉开她的玩笑了:“就喜欢捉弄别人这点,你跟阿尔还真挺般配的。”
米莉安伸手挠她的痒痒,她们打成了一团,直到同寝室的人出声表达不满,她们才停下来,回到各自的床上睡觉。
不论如何,因为伊格内修斯和柳克丽霞订了婚,也因为本学期的魁地奇加训,阿尔法德几乎可以说暂时失去了他们这个团体中唯一的同性朋友,于是他还像上学期一样,经常来找她们。
这让之前关于帕萨莉和他的绯闻反而渐渐平息了下去——毕竟他们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三个人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大家(尤其是女生)正在逐渐习惯,认清了他们是朋友的事实。
当然,阿尔法德跟本学院的人关系依旧不错——尤其是作为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新升任的队长弗林特和队员们都很看重他。
说到斯莱特林的球队,弗林特胜任队长的事情还是米莉安在本学期初次训练后告诉帕萨莉的:“格林特毕业离开前推荐了他,幸好‘t’提前退出了。弗林特这个人真不怎么样,球品差得一塌糊涂……不过他也过不了多久的瘾了,毕竟他也已经七年级了。”
见一向不喜欢论人事非的米莉安都忍不住说了他两句坏话,帕萨莉便更能确信弗林特的确人品低劣,顿时彻底放下了一直挥之不去的几分不安——无论当时更衣室事件后汤姆利用时间转换器给了他何种教训,他也是罪有应得。
另一方面,正如首节魔药课上那个斯莱特林男生透露出的消息显示,汤姆在斯莱特林的生活正步入佳境。
现在,他有点像阿尔法德了,每天身边总是被好几个人簇拥着,几乎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因此,当汤姆仍旧来到周刊社团工作并在做完上午的作业后问她待会要不要找个空教室练练魔咒时,帕萨莉忍不住惊讶地问了出来——
“你的那些朋友呢?”其实她觉得他没必要再借着帮忙审稿来周刊社团学习了——当然,他这么做也有帮她的意思,对此她十分领情——
首先,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不论在图书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还是宿舍,已经不会再有人主动排挤他或找他的麻烦了。
起码不会轻易这么做。
何况,她也不需要帮助了——学期伊始,老师的作业涉及内容有限,她还得到了升职,工作量不像之前那么大了——杰瑞临近毕业,向卡利亚推荐了她,让她接替自己的位置。而社长卡利亚今年也即将毕业,不仅得忙考试和实习,还得考虑社团下一任社长的事,便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帕萨莉得以将一部分审稿工作交给新提拔上来的一名助理。
最后,汤姆在社团也没什么负担——他早就在上学期末时就接替了原来社团会计的位置,没有了每天来社团报道的必要。
“他们不是朋友。”听见她的疑问,他平静地抬眼看了她一下回答,也开始收拾东西。
“我知道。我是说,他们应该会有事找你吧?”帕萨莉提醒——虽然他们的关系在暑假变亲近了很多,但事实是,他们在学校并不属于一个社交圈。
其实她是想说,他该收敛一点,不该这么张扬,提出如此一反常态的提议——首先,鉴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背景,他们就得继续维护在学校时建立的“点头之交”的关系;其次,现在没有人找麻烦,因此就没必要私底下一个劲练习各种恶咒以求自保;最后,她没有忘记之前的决定,他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他们没有任何事找我。”汤姆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压根没听出她的暗示和劝告,他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平静地坐着等她。
举手投足间显得再自然不过——当然,其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态度。
帕萨莉皱了下眉,停下了整理东西的手,思考了几秒,明白过来了,看了看周围,发现基本上没什么人,才稍稍凑过去并压低声音问:“好吧,你有什么事?”
原来是她弄错了,帕萨莉想,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然而,汤姆却微微抬了一下眉毛,注视着她,直到她即将再度疑惑地皱眉时,笑了一下,之后收敛笑容,宽容地耸了下肩膀:“好吧,是有事情。”
此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被划成一块一块的,静静地铺展在地板和桌椅上,其中一块正落在他的胸口。
帕萨莉这才注意到,他的唇角似乎还微微弯着,像是透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眼里则闪着揶揄——而这种揶揄,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她从未自他眼中看到过的温度:不再是纯粹的嘲笑或调侃,而是带着几分自然的亲近。
见状,她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捏紧了书包带,脸上却努力显得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好吧,不过得快点。”
汤姆撇了下嘴,没有反驳,但起身时,先她一步,将她放在桌上的书拿了起来。
“谢谢,但那几本挺重的,尤其是那本《古代如尼文简注》……”对方的这个举动让帕萨莉更加不自在起来,赶忙伸手想接过自己的书。
又来了。
若说之前时不时的试探和克制让她坐立不安且心烦意乱,那如今对方这种冷不丁的体贴就更让她神经紧张。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心情不错——显然,本学年他在斯莱特林的生活开了个好头。
“听说布莱克建议你去向公会递交申请?”他避过了她伸过来的手,转而问道,口吻跟闲聊没什么两样。
他们已经出了周刊社团,来到了走廊上,不时会碰到几个人,于是帕萨莉只好按捺住自己把书从他怀里抢回去的冲动。
“是的,阿尔的确建议我去试试看。”
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那天开学前在对角巷时,阿尔法德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过她——即便只问了一句“专利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对于汤姆来说,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更何况,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时在俱乐部或课堂上表扬她的领悟力,提及她的装置中选了《青少年魔咒》并赢得了青少年魔法装置大赛。
“他的提议挺不错,”汤姆和颜悦色地肯定,显得很客观,“虽然魔法公会要求很高,但哪怕申请失败,也不存在任何名誉上或者经济上的损失。况且如果好好计划,你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而一旦成功,好处不言而喻。”
“并且,”他看了她一眼,脸上闪过高傲的神色,轻声表示:“我也要去申请魔药公会的专利,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帕萨莉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原来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吗?”她压低声音惊喜地问,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忘记了刚才的不自在。
“前天刚到校,斯拉格霍恩教授就建议我去试试看,他有个好的课题……”
“那可真的太好了,汤姆,”帕萨莉笑了,动心的同时也燃起了斗志——既然汤姆也要去申请,那她怎么能输给他呢?
况且正如他所说,失败也不会有损失。
“斯拉格霍恩教授可真偏心,”下定决心后,她开玩笑般学着很多斯莱特林特有的酸溜溜方式表达了称赞:这几年来的努力,终于换来了老师真正的看重,“他可从没跟我说过这种话。”
汤姆撇了一下嘴,似乎对她新学的恭维不以为然:“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阴阳怪气的吹捧方式了?”
但帕萨莉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很高兴。
于是她笑了,但没忘记瞪他一眼。
他也笑了。
“这学期会开设决斗课,因为现在的时局,所以我们得学会更好地自保。”找到一间空教室后,汤姆挥动魔杖,让课桌和椅子向墙两边靠拢,“我认为开课前,我们应该练习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丑。”
帕萨莉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决斗”这个词,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反对。
因为到校后,她才得知,现在不仅麻瓜界发生了战争,欧洲大陆的魔法界那边时局似乎也越来越紧张了——
以格林德沃为首的巫师组织风头正盛,向人们传播奴役麻瓜的思想,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也激起了一些人的反对。但这些反对者几乎无一例外最后要么逃到国外,要么就离奇失踪了,弄得相当一部分持中立态度的人忐忑不安,生怕被盯上。
虽说之前就有传闻说法国那边局势似乎不是很轻松,但鉴于斯拉格霍恩教授主动辟谣,表示“局势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学术交流会”,她才放下心来。
然而,汤姆对此始终抱保守的态度:“什么时候都得学会自保,没有人会来保护我们,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而如今,事实证明,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本学期刚开学,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私底下婉转地提醒他们“可以适当加强一点决斗技巧,以防万一”。
“当然,我们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但小心点总没错。”这是教授的原话。
于是帕萨莉又担心起来。
可也没有那么担心。
毕竟他们参加的只是学术会议,还是国际间的学术交流会,跟政治完全不搭边。
放下东西并稍作整顿后,汤姆没有再多废话,突然猛地转身丢过一个咒语来。
帕萨莉见状,赶忙拔出魔杖应战,勉强挡住了。
接着,不等她指责他忽然动手,一个接一个的咒语又接连不断地向她袭来,让她无暇分神,只能集中注意力应对。
说是练习,他似乎是认真的,想尽各种办法攻击她,甚至不时利用魔咒的余波破坏周围的桌椅,给她的闪避造成障碍。
而帕萨莉即便知道他只是在跟她练习,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激怒了——显然,他用上了危险的咒语——有好几个咒语落到了她身边的地上和桌椅上,留下一个个滋滋作响的丑陋黑洞。
她拉下了脸,迅速挥动魔杖,不时将身边的东西变成坚硬的石头和金属抵挡和反击,总算渐渐适应了他密集又狠毒的攻击方式,稍微换过点气来。
但生气的同时,她也意识到,她对攻击性魔咒的运用不怎么好——或者说,她下手总会忍不住犹豫。
又交手了几个回合后,汤姆结束了训练。
帕萨莉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她感觉这比绕着城堡跑四五圈、再沿拉文克劳塔楼的楼梯上下七八次还要累。
汤姆也有点气喘,但显得镇定得多。
“你不能指望靠闪避,变形和魔咒阻挡赢得决斗。”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挥动魔杖恢复被毁坏的桌椅、墙壁和地板。
“决斗的意义在于自保,而非打败谁。”见状,帕萨莉也开始跟他一起修复周围的设施。
“碰上亡命之徒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理想主义者。”他不客气地说,“万一跑不掉怎么办?如果对方的攻击比我刚才的密集十倍、百倍的话,你根本没法逃跑,因为一停顿就会中招。”
帕萨莉不情愿地点头——他说的没错,哪怕为了妈妈,她也必须学会保护好自己。
“我认为,我们该加强你在这方面的练习。”见她赞同,汤姆很满意,随即表示。
“那你呢?”
她不是太愿意再经历刚才那种程度的训练,宁可和米莉安练习,哪怕跟阿尔法德也比跟他轻松得多。
“不用你操心,”他凉凉地说,继而盯住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显然,你完全没有合适的陪练对象。”
帕萨莉瞪了他一眼——果然,他看穿了她想找米莉安和阿尔法德练习、图轻松的企图。
“万一在巴黎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后悔就来不及了。”他轻飘飘地又加了一句,让她瞬间内疚起来——事关安全,她的确不该偷懒。
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出意外而她平时又疏于训练的话,必然会给他造成负担。
她还记得当初伦敦空袭时,他没有丢下她,坚持拉着她逃跑的事。
于是,她点了点头,这回是真心实意的。
“或许,到时候我们会组织一个小型决斗聚会,练习和交流相关技巧……”汤姆顿了一下说,望向她,眼神和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试探和谨慎,没有把话说完。
但帕萨莉立刻就听明白了——他在邀请她参加他们的聚会。
紧接着,她心里一动,抬起眼睛望向他,隐隐有些明白了——他果然要形成自己的小团体了。
汤姆的目光没有移开。
他们就这样无声地对视了几秒钟,直到帕萨莉主动转开了目光——
他眼中的试探、克制的邀请和其中暗含的信任让她有些慌张,以至于无法直视。
“我会考虑的,”良久,帕萨莉听见自己的嘴巴说,“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尽管无法确定前半句是否出于真心,但她可以保证后半句的真诚度。
于是,调整好表情和心情,她重新抬起眼,跟他的目光相遇,冲对方露出由衷高兴的微笑。
汤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略显僵硬地点了一下下巴。
见状,帕萨莉瞬间觉得没那么别扭了——面对她真心诚意的称赞和喜悦,他的不自在让她感觉重新有了对局面的掌控感。
即便长得高出她很多,他也还是比她小,不是吗?
事实证明,汤姆的情报完全正确。
本周五早上,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告示牌上贴了一张通知,告诉他们学校要为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开设决斗课,由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担任主讲。
紧接着,去吃早饭时,帕萨莉又被维尔比拉夫教授叫去。
“梅尔宾斯小姐,刚才艾弗里家送来了你的霍格莫德村观光表格,你母亲已经签名表示同意你去游览村庄。因此本周末开始,你可以按照规定跟其他同学一起去霍格莫德村了。”
维尔比拉夫教授冷淡地说,似乎完全没因为这条消息中的任何关键点而感到惊讶,不论是“艾弗里家”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妈妈”。
帕萨莉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从教师席位上走到拉文克劳的餐桌前,她都还有些晕乎乎的。
“发生了什么事?”米莉安问。
帕萨莉把刚才教授转告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米莉安瞪大了眼睛,随后高兴地捂住了嘴,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欢呼。
“这可太好了!”她随后紧紧抓住帕萨莉的手使劲摇着,“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了!”
帕萨莉恍惚地点点头。
妈妈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暑假中,她只是无意中提到一次,没想到妈妈居然一直都记在心上,并且还拜托艾弗里夫妇转告教授。
虽然不方便通信,但不妨碍妈妈一直记挂着她。想必为了这件事,她还得开口求艾弗里夫妇吧?
为了她,妈妈忍住了为难,只为了让她快乐一些。
帕萨莉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上变形课时,阿尔法德也知道了这件事,也很高兴:“这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霍格莫德村转转了。再不去,我都快腻了。那边有些店挺不错的,我们还可以去乐福彼得甜品店坐坐,那里的樱桃冰激凌很不错。”
帕萨莉此时已经从激动的心情中冷静了下来,感动之余,也没那么高兴了——因为汤姆显然去不了。
之前三年,所有人去霍格莫德时,他们通常都呆在周刊社团,彼此作伴。
她不知道要怎样同他说这件事。
而且,一想到又得撇下他一个人,她就忍不住愧疚——尽管这会情况跟暑假时完全不同:现在他们在学校,他已经有了一帮斯莱特林朋友,完全不会显得形单影只。
何况,汤姆很可能根本不需要她这种过度泛滥的担心。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立刻被米莉安看出来了。
“担心‘t’一个人呀?”她凑近帕萨莉的耳朵悄声问。
帕萨莉吓了一跳,但好歹忍住了没让脸上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表情。
坐在另一边的阿尔法德见状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你们在说什么?”
米莉安耸了耸肩,却仍然忍不住笑意,“没什么。”
阿尔法德带着疑惑和不满地又望向帕萨莉,后者立刻一边暗中按住米莉安,一边冷静地劝道:“专心上课吧,好吗?”
“这不公平,她刚才也跟你说话了,可你并没有对她这么说。”阿尔法德露出夸张又做作的委屈表情,逗笑了帕萨莉和米莉安,还引起了周围女生的注意和好奇。
“布莱克先生,可以请你来示范一下刚才的咒语,好吗?”
果然,他们几个开小差的行为被邓布利多教授一眼捕捉到了,只见教授带着心平气和的表情,虽然在对阿尔法德说话,却同时也给了帕萨莉和米莉安一记和蔼的告诫眼神。
帕萨莉和米莉安立刻红了脸,而且前者发现,坐在他们斜对面的汤姆幸灾乐祸地迅速弯了下嘴角——他身边的人也一样。
除了威夫特,他则担心地皱了下眉头。
这立刻减轻了不少帕萨莉的愧疚——他根本用不着她担心。
面对邓布利多教授暗含责备意味的提问,阿尔法德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其实并没有错过刚才教授讲的内容,因此还是顺利施展出了咒语。
好几个人(尤其是女生)低低地赞叹了起来。
而见他们三个已经露出了反省的表情,邓布利多教授也没再说什么,给斯莱特林加了三分,继续讲了下去。
不论如何,因为没想到如何跟汤姆说接下来她要撇下他去霍格莫德的事,所以中午一吃完饭,帕萨莉就回寝室了,没有选择去周刊社团。
事情一直拖到了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上,才有所转机——至少她认为找到了好机会跟他说这件事。
契机其实很简单:在本学年第一节决斗课上,汤姆大放异彩。
这节课是四个学院所有的四年级生一起上的,地点仍设在平常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里,只不过为了适应增加出来的人数,教室被扩大了不少,桌椅全被推到了两边,用魔法固定住,乍一看宛如一尊尊扭曲怪异的雕像。
而所有人就站在中间的大片空地上,围成一个圈。
这节课由黑魔法防御课梅勒斯教授担任主讲,他在开始前进行了一番严肃的告诫——
“决斗课的目的是提高大家的防御能力,不是为某些人的打架斗殴提供便利的,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明白这一点。决斗本身是一种古老的、以得体方式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因此,最重要的是要继承决斗的精神:冷静理智;避免迁怒;不可抱着杀戮和仇恨进行决斗;一旦决出胜负,胜者不可再纠缠、伤害、折磨败者;过去的恩怨自决斗结束之时即宣告结束……”
“由于我们主要抱着学习和加强自身能力的目的,因此,课上不允许故意欺负同学,不许使用具有伤害性的咒语,具体包括切割咒,粉碎咒,点火咒,错位咒,拆解咒等……”教授每报出一个咒语,男生们就发出一阵遗憾和失望的抱怨,女生们则发出一阵庆幸的叹息。
“违者轻则扣分,关禁闭;重则开除学籍,希望各位做到心中有数。”说完这些后,教授又警告般地扫视了一下全场,“请各位同学也彼此监督,如果有人犯规……”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听出了教授的认真——倘若有人胆敢明知故犯,一定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见大家都听进去了,梅勒斯教授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决斗的步骤。
“首先,决斗的第一步,是行礼。我们不能一上来就冲对方凶狠地丢魔咒,那是不体面的……”
听到这句话,帕萨莉忍不住望向了汤姆,而对方也正看了过来——不过,他很轻微地撇了下嘴,眼中闪现了一丝得意和不以为然的笑意。
“我们需要先向对方行礼……就像这样,”教授说着,站直身体,像举着一把剑一样,将魔杖竖在前胸的位置,然后又利落地把手放下,“这是最简单的行礼方式,当然,还有更花哨的,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比如《决斗的礼仪》之类的书就讲到了相关内容……总之,行礼之后才可以进行决斗……我们找一个人上来做个示范吧。里德尔先生,你来,好吗?”
“我的荣幸,先生。”
被点名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汤姆十分镇定,似乎既对教授的点名不感到惊讶,也对周围人的关注毫不在意,淡定地走到了教授的对面。
“很好,很好……”教授微微赞许地笑着表扬了一句,似乎也完全预料到了他的冷静——或者说,好像就想向大家展示他这种镇定的态度。
接着,教授示意两个人拉开距离,汤姆照做了。
见状,周围围观的人也散开了一些,给他们留出了更多空间。
梅勒斯教授和汤姆走到距离对方大概十几步外的地方站定,向对方行礼。
汤姆学得很到位,动作干净利落,行礼结束后,不少女生兴奋地交换起了眼神。
随即,教授缓缓抬起拿魔杖的手,发射了一道无声无息的浅绿色魔咒。
汤姆立刻挥动魔杖抵挡住了,紧接着反手回击了一道浅红色的魔咒,居然也是无声的。
教授不动声色,似乎也预料到了这点,格开了这道魔咒,又回敬了一道。
汤姆再次从容不迫地挡住了,然后反手回击。
接着,换教授挡住,回击;之后是汤姆格挡,回击。
两人一来一往、接连不断地交换和挡开彼此发射的咒语,显得从容不迫,甚至有些轻松愉快,好像在春天的草地上打羽毛球一般。
自始至终始终用的都是无声咒。
反观围观的人,在短暂的震惊后,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感叹,不少女生低声惊呼起来,显得很激动,望向汤姆的眼神充满了热情和跃跃欲试,有一两个还红了脸。
就这样进行了几个来回后,教授主动叫停,走到汤姆身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所有人说:“看到了吗?就要像这样练习。”
威夫特带头鼓起掌来,然后是罗尔和卡罗他们,继而是其他学院的人,衬托得没鼓掌的人十分显眼——艾弗里和马尔福一小撮斯莱特林的人以及其他三个学院不大服气或者有些嫉妒的男生。
女生们(包括斯莱特林的)则大多露出了由衷的钦佩和欣赏。
他引起这种震动并不奇怪。要知道,无声咒是七年级时才会接触的,哪怕是有天赋的学生提前自学,通常最快也得等到六年级时才能勉强学会。
帕萨莉也鼓着掌,可内心想的却是,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毕竟她早就见识过他提前掌握了无声咒的情景。
事实上,早在刚来学校没多久,他就给她展示过:那时,他就已经能偶尔发射出个别无声恶咒。
而帕萨莉虽然不擅长无声恶咒,却也能偶尔发射一些普通无声咒。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勤加练习的结果——毕竟,据她观察,大部分人之所以对无声咒掌握得如此之慢,是因为相较身处与外界隔绝、没什么可玩之地的她和汤姆,有太多可分散注意力和精力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汤姆的虚荣心似乎也有点可爱,不禁原谅了上午他在邓布利多教授警告他们时的幸灾乐祸。
想必今天他的心情会更好——或许她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告诉对方,她以后可能会有几个周末无法同他一起在周刊社团写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