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8

自禁书区那次谈话后，帕萨莉发现自己和汤姆基本上恢复了以往的交流频率和状态——汤姆不再那么紧盯着她，她也不总被汤姆的关注和大脑连接魔法弄得心神不宁。

帕萨莉分析，这恐怕不仅因为他们把话挑开、她最终暂且勉强接受了现实，还因为汤姆也信守承诺，使用了大脑封闭术，让她不再频繁遭受干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最近都很忙——汤姆最近迷上了历史和外国魔法，而她既得忙研究和学业，还要关注米莉安的状态。

近来因为跟男友吵架，还得带队比赛，米莉安情绪不高，需要陪伴——尤其是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的比赛最终以拉文克劳获胜而告终，这意味着米莉安和阿尔法德又得对上。

好在没过多久，米莉安就从低落中走了出来。

首先距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还有一周左右时，一天早上猫头鹰送来了最新魔法期刊《新星学术》，帕萨莉跳了起来——

“莉莉安快看！这是你上次说寄给布里尼的那篇吗？”

米莉安匆匆从桌上抓了两个馅饼，正要离开，被帕萨莉一把拽住。

她接过期刊定睛一看，只见“新星生物前沿”板块正中刊载了一篇名为《讨论人性化抚育之安抚治疗的可能性——以澳洲蛋白眼龙为例》的文章，署名正是米莉安－伊芙－沙克尔。

帕萨莉欣喜地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还翻到期刊封面，确认文章的确是出现在了刊物上。

《新星学术》不算顶尖权威期刊，但顾名思义，它是学术界新星们扬帆远航的出发港之一。出现在上面的文章和它们的作者几乎无一例外以后都会在学界占据一席之地。

“……梅林啊。”她说，抬起视线，蓝眼睛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起来，“布里尼当时只说帮我看看文章，可没说……梅林……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

“看重你？我想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帕萨莉满脸笑容。

米莉安没说话，跟她对视着，渐渐回过神并确认了这个事实，随即发出尖叫，猛地跟她抱在了一起。

周围其他人——尤其是魁地奇球队的队员看到她们这么激动，便也好奇地问米莉安发生了什么。

但这回，不等米莉安回答，帕萨莉一改平时的拘谨，立即十分热情地把期刊翻开，给他们看有米莉安署名的论文。

倒是米莉安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扯了她的袖子一下：“噢，萨莉，别这样……这没什么大不了……”

帕萨莉为此高兴了一整天——不仅为米莉安的未来，也为她接下来的比赛——有了这件事，相信米莉安接下来一定信心大增。

阿尔法德也表示了祝贺，还半真半假地说：“以后如果成了正经有名的学者，可别忘了找我们订购产品。”

“放心吧。”米莉安说，三个人都笑了。

与此同时，帕萨莉注意到，隔壁赫夫帕夫餐桌的杰特正看着米莉安，察觉到她的目光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落寞地把脸低到了餐盘上。

见状，她不禁猜测米莉安和杰特吵架的原因。

首先跳进脑海的是米莉安之前说过的“那件事”。看米莉安当时的反应，应该是杰特先提出，米莉安有所顾虑所以没答应。如果他们因为这个起争执，那杰特未免也太令人恶心了——然而事实上，经过近两年的观察，她倾向于杰特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拌嘴的理由也不是这个。不然，当初杰特不会在明知米莉安喜欢阿尔法德的情况下还作为男友陪伴左右。

其次，也不大可能是因为米莉安当上了魁地奇队长并带领球队打败赫夫帕夫。诚然，他们是因为这个闹了点不愉快，但帕萨莉就是觉得这是最不可能的原因——杰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因为不论米莉安当上拉文克劳级长还是魁地奇队长，杰特第一时间都表达了衷心喜悦。她还记得当初得知消息时杰特脸上的神情——那种在意和高兴是无法假装出来的。这样一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米莉安说过，杰特想去圣芒戈做药剂师。但如果毕业后米莉安去了罗马尼亚，他们是不是就只能分开了?

或许这才是杰特不安的理由。

“穆丽尔叫我们最近要小心七年级的某些男生们，”这天晚上训练回来，米莉安照例跑到她的床上来，两个人并排躺着闲聊——帕萨莉发现这对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他们目前都很焦躁，一方面想要疏解压力，另一方面也想为学生时代留下点回忆，因此到处寻找潜在对象。不过，她说女生里也有不少人是这样……”

帕萨莉听着她的絮叨，时不时也发表点看法，心里更加坚定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朋友，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处。

可惜的是，比赛最终还是以斯莱特林获胜告终——只不过这局他们拿下得可一点都不轻松：双方比分咬得很紧，米莉安和阿尔法德几度发现飞贼，却最终都因为对方的精彩干扰而错失机会，导致局势一直僵持不下，直至比赛快要进入加时赛才出现转折。

当时，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将游走球打向拉文克劳一名追球手，而负责保护追球手的拉文克劳击球手则被斯莱特林另一名队员绊住无法分身，于是这名正跟另一名己方队员打配合抢夺鬼飞球的追球手在发现游走球时，已经来不及操纵扫帚飞离，只好就地采用挂转式闪避躲开袭击——即在游走球或者敌方球员袭来时，双手双脚攀住扫帚，让身体悬挂在扫帚底下，等险情过去后再坐正。可正巧米莉安从下方经过，这名球员护腕的卡扣便一下子勾住了她护胸的肩部，惯性猛地将她从扫帚上带了下来。

好在米莉安反应很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扫帚柄，让自己吊在空中，没有摔下去。但这也导致她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度跟上阿尔法德。正巧飞贼重新现身，她便失去了机会。

不过，拉文克劳们都很满足——赛后仍举办了庆祝派对。聚会上，一个七年级老队员告诉大家，这是近几年来他们第一次在比赛中拖了斯莱特林这么久。

米莉安是在聚会开始后半个小时左右才回来的，一到休息室便受到了大家的热烈追捧和赞扬。但在参与了一两场游戏后，她就拉着帕萨莉撤了，一离开人群脸上就露出神秘和紧张的神色。

她们去了寝室。此时大家都在休息室狂欢，因此这里没别人。

米莉安把一脸不解的帕萨莉推进门后赶紧上了锁，可又红着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帕萨莉好奇，“你刚才去了哪里？”

“……刚才杰特来找我了。”米莉安看着她很久，才终于憋出一句话，几乎是立刻，耳朵烧得更厉害了，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你们说了什么吗？”帕萨莉问，也紧张了起来。

“天哪，你能想象到吗？”这句话让米莉安再也无法按捺——她突然开始在寝室里快速踱起步来，一边雨连珠炮地说，一边揪起了马尾辫，脸上露出忐忑、慌张和害羞的表情：“他跟我说，他想清楚了，毕业后想跟我在一起，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帕萨莉瞪大了眼睛，心也疯狂跳了起来。

“我的天……我是说，他说过想去圣芒戈的……还记得我们上学期因为o.w.ls考试焦头烂额吧？”见帕萨莉点点头，米莉安难为情又不安地咬住了嘴唇，“其实我没跟你说过，那时我多少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我是说，本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直到考试来临，这个问题才被摆在了面前：毕业后，不论能否加入布里尼的团队，我肯定是要去罗马尼亚的，而杰特要去圣芒戈。当然，我没想过他会为我改变计划……所以你可以想见，分手简直是顺理成章。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但那时我们都不想讨论这个，毕竟离毕业还有两年……而且后来，考试结果真的很好，我们就没再触碰过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你知道的——直到开学我当上了魁地奇队长，而且他知道奥古斯特租了我家的房子并时不时寄东西过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让他有了危机感……总之，他又变得更神经紧张起来……”说着说着，米莉安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脸也红得要命，同时两只手用力做着大幅度动作，时不时还去拽一下头发。

帕萨莉全神贯注地吸收她说的每一个字并飞速将这些组织成有条理的事实，于是很快得出结论：米莉安赢得了一场胜利——杰特愿意为了她放弃原先的人生规划——他更看重她。

想到这一点，她不禁有些热泪盈眶——一方面为朋友感到高兴和感叹，另一方面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米莉安在男女情感这场游戏里绝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对方考虑过跟杰特的未来，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两个人都不能为对方改变，那就只能分手。

“但……但我不知道，”米莉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猛地停下了脚步，手越发用力地揪着头发，把辫子彻底弄乱了，声音都有些发抖，“他这算是求婚吗？我是不是该在圣诞节还是什么时候带他回家？”

帕萨莉愣住了——喜悦、感慨和放松一下子全被丢到了脑后，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茫然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后，一丝说不上来的慌张掠过她的心头。

结婚？可米莉安还有一个月才到16岁！她们不该等毕业后几年再考虑这个问题吗？难道一毕业她就得参加他们的婚礼吗？米莉安这么快就要跟杰特建立意义这么重大的纽带了吗？那她们还能像现在一样总跟对方待在一起吗？而且，如果米莉安跟杰特马上就有了孩子，她还能继续专注研究吗？

“我觉得……这更像是许诺？毕竟求婚是不是该更正式一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帕萨莉咽了一下口水，假装自然、实则艰难地说，然后几乎是立刻，为自己隐秘的自私感到羞愧。

“但……嗯，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可，如果是许诺的话，这也是很郑重的，不是吗？我是不是得有点回应？”米莉安依旧没留意到她的不自然，而是思考了一下她的话后慌乱地捂住了脸，继而后悔又害羞地透露，“他说完后就跑了……我也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你可以等明天再跟他确认一遍，”帕萨莉努力按捺住自私的想法，给出了客观建议。

米莉安点了点头，满脸通红地咬住了嘴唇，随即眼里重又带上了羞涩、兴奋和不安的笑意。她们对视着，但很快帕萨莉发现，渐渐地，朋友眼眸里和脸上的情绪不再全是给她的了——尽管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可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米莉安的注意力已经飘回刚才跟杰特在一起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帕萨莉翻来覆去睡不着，为米莉安高兴的同时却又不希望对方这么快跟别人永远在一起，接着开始愧疚——自己竟然如此自私自利。矛盾和羞愧交织，搅得她越来越清醒。

也就在此时，眼前的画面也慢慢出现了变化——头顶的床帐变成了一本打开的笔记，一双手正放在笔记两边，一只拿着羽毛笔，另一只按着书页。手的主人是汤姆。笔记则记录了一些关于巫师家族的信息，多为纯血家族历史以及现状——包括目前家里有多少人，掌权者是谁等——因为书页正被从布尔斯特罗德的最后一页翻到了诺特家的第一页，这一页正按照起源、创始人、靠什么发家等开始。

笔记的某些内容跟阿尔法德曾经给她的那两本重合，更证实了信息的准确性。

但帕萨莉可一点都不高兴。

他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尽管仍没完全忘记米莉安和杰特，但她的注意力还是被转移走了一部分。

与此同时，汤姆的手迅速翻动笔记，依次跳过了诺特”，“莱斯特兰奇”和“弗利”，来到了“格林格拉斯”。短暂地流连于历史部分后，画面最终停在了格林格拉斯现状一页。

帕萨莉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换一本笔记或者书的意思，便只好百无聊赖地把这页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格林格拉斯家的当家人是怀莫－格林格拉斯，这个名字旁边的则是他的妻子玛拉－格林格拉斯，他们底下是准继承人罗克韦尔－格林格拉斯和妻子拉维娜－格林格拉斯，再下来是森图－格林格拉斯和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

在这一页，每个人名字的上面都标注了一些信息，或长或短，比如怀莫－格林格拉斯是“据说不愿让权，顽固保守，待确认”，妻子玛拉则是“据说顺从，保守，待确认”；他们的儿子罗克韦尔是“据说毫无进取心，软弱，待确认”，儿媳拉维娜则是“据说喜交际，好面子，待确认”；森图则是“想越过父亲，有权利欲望，好钻营，但平庸至极，目前在魔法部审查司做一名普通职员”。

而这几个人中，格丽泽尔的批注是最多的，也是最让帕萨莉心惊胆战的：擅交际，有想法，但头脑几乎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曾跟科林－麦克尼尔交往，现应家族要求同葡萄牙人索罗尔－图塔订婚，有中夺魂咒和抵抗的痕迹。

她感到最后一丁点睡意也没了，像一下子被人扔进了冰水里般，浑身忍不住打颤——不是因为汤姆竟然知道格丽泽尔曾跟科林－麦克尼尔交往，而是格林格拉斯家竟然为了逼迫女儿结婚而对其使用禁咒，控制其意志——

是的，哪怕原本连阿尔法德也无法确认，可她就是相信信息的真实性——当然，也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这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震惊让帕萨莉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暑假对角巷书店门口遇到格林格拉斯的情形——对方过分的热情和期间突然出现的不自然反应：如木偶般僵化呆板的话语和动作。

那恐怕就是中咒的反应了。

结合当时格丽泽尔同她搭话的积极态度以及汤姆的笔记中提到的“抵抗”，也就是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际：这位斯莱特林在向她求助。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也只是一个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的未成年巫师。意识到这一点，帕萨莉更觉得窒息了。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格丽泽尔该多绝望和无助，才会来找一个几乎毫不相干、也几乎同样没有能力的人寻求帮助。

难受和同情在胸口翻滚着，很快转为无力和害怕——她可能也会面临这样的状况。毕竟，艾弗里夫妇希望她能跟帕里特里－艾弗里建立起友好关系——更准确地来说，是跟艾弗里家建立紧密的利益纽带——因此难保不会使用什么手段逼迫她跟某个他们看重的家族子嗣结婚，从而达到控制她的目的，就像之前阿尔法德曾分析的那样。当然，当时阿尔法德说这些话时只是开玩笑吓唬她，一般纯血家族的家长其实不会这样强迫孩子。但问题就在于，她并不是艾弗里家的孩子，他们只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照顾她——哪怕在这个过程中的确对她生出了一些感情，可在家族利益面前，这些恐怕也不值一提——因此不是没有胁迫她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必须赶紧实现，越快越好——起码得赶在毕业前或者毕业后一年内突破艾弗里家的守护魔法，把妈妈从那里接出来并藏好，免得艾弗里夫妇利用妈妈摆弄她。

然而，即便前不久下定决心要开始研究纯血家族的守护魔法并寻找突破方法，但可以想见，进度不会很快。首先，像艾弗里家这种纯血家族的守护魔法比普通的要复杂得多——经过世代艾弗里的加固和改良，不是一般方法能突破的。比如姓特拉弗斯的赛迪莫斯都无可奈何，更不用说她这样的未成年巫师了。其次，阿尔法德和米莉安在这方面都帮不上忙——作为纯血家族的一员，阿尔法德不可能向外人提供关于家族守护魔法的信息，而米莉安所在的沙克尔家并没有那么保守，除了一些世代传下来的店铺外，并没有祖宅之类的东西，每个姓沙克尔的家族都住在安全性比较高的地方，因此使用的守护魔法是最常见的那种。

要怎样才能快一点——最好赶在毕业前或者毕业后一两年内突破艾弗里家的禁制，把妈妈接出来并藏好呢？

……等等，除了分享外，汤姆似乎给她看这些还另有目的……难道——

想到这里，帕萨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跃入了脑中：她可以帮助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作为回报，对方提供关于格林格拉斯家守护魔法的资料。

因为纯血家族的守护魔法很可能有很多共同之处，所以一旦有参考，那么突破艾弗里家守护魔法的进程显然能加快很多。

可这过于胆大包天——而且，她要怎么帮助格丽泽尔呢？她连对方的需求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个疑问形成之际，脑内涌上一丝不属于她的愉悦和得意——那是汤姆的情绪。

哦，好吧，看来他有办法让她们搭上线。几乎是立刻，帕萨莉就明白过来，随即有些恼火和难为情——同时还有点安心，脸上热辣辣的——兴许察觉她还没睡，汤姆就特地来提醒她并表示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为了遏止即将涌上来的、不合时宜的感觉以及避免思绪滑到更令人尴尬的地方，她赶紧闭上了眼，让大脑封闭术发挥作用——好了，她要睡了，他也可以休息了。

令人松一口气的是，汤姆没再来打扰她了。

第二天，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提这件事。除了上课和写作业外，帕萨莉一边为人偶反馈做准备——研究加固和防御魔法，一边收集有关守护魔法相关材料。而汤姆看上去也专注于自己的事——参加各种活动和研究他感兴趣的东西。

另一边，米莉安则证实了昨天的猜测——

“我的天，他是认真的！”中午跟杰特用餐回来，她就激动地小声告诉帕萨莉，“他说以后都不想跟我分开，如果我要去罗马尼亚，他也愿意一起前往，可以去那边的医疗机构找份工作。”

帕萨莉心里彻底放下心来，不由自主咧嘴笑了起来，可紧接着内脏忍不住又倾斜了一下——恐怕从现在起，米莉安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但她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自私想法，没有在米莉安面前流露出任何失落的情绪——她不能要求朋友只围着自己转。况且米莉安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朋友想要尝试恋爱并以后考虑结婚，她就该尊重对方的选择并默默支持和守护朋友。

而事实也正如她想的那样，米莉安和杰特自从进行了这番谈话后，很快步入了新一轮热恋。米莉安恢复了以往爽朗大方的状态——不仅如此，她全身上下开始散发一种说不上来的光芒和活力。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和男友很少再跟她和阿尔法德待在一起了。哪怕在就寝时分，当帕萨莉终于得以和米莉安单独相处，对方的话题里也总离不开杰特。

如此一来，就算知道米莉安只是和其他暂且被爱意冲昏头脑的人一样，正处在对恋人非常着迷的阶段，并非自此不在意朋友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吃醋和失落。

要不是阿尔法德还没恋爱，她真会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被留在原地的人——毕竟不仅米莉安，似乎是因为这一年没有重大考试又临近毕业，周围很多同学都投入了恋爱，包括她和米莉安的其他室友。

“他们刚和好，这样很正常，”目睹她中午好多次瞥向坐在赫夫帕夫餐桌边的米莉安，阿尔法德宽慰，“他们这还算是好的，你没见过有些人一恋爱就好像失智了似的，每天只会留着口水傻笑……”

“好吧，我只是觉得她之前跟杰特还不是这样。”帕萨莉忍不住被他的形容逗笑了，随即有些不甘心地酸溜溜说——的确，从前米莉安和杰特也很亲密，可从没这样火热黏糊。

“她这相当于订婚了，看看丽莎和伊格斯当初就知道了。”阿尔法德指出，也跟她一道扭头观察米莉安和杰特——此时是四个学院一起上的高级变形课课间，米莉安几乎在教授刚说出“下面休息一会”的同时就跟杰特蹿到了教室后排的座位上亲亲热热说起了话，眼里除了彼此就没别人了。

想到当初柳克丽霞和伊格内修斯比如今的米莉安和杰特还要黏腻——甚至现在也都总在一起，她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

“放心，这所学校里我们肯定是坚守到最后的那一批，”阿尔法德懒洋洋地又说，“要我说，校园恋情根本就不靠谱。”

帕萨莉用力点头——不仅校园恋情，任何恋情都靠不住。

“私自爱得死去活来、最终一毕业就分道扬镳的可不在少数，”阿尔法德撇嘴，语气更不以为然了，“何必让自己受这份罪？”

听到这里，帕萨莉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可你不会一毕业也马上订婚吧？”

阿尔法德瞥了她一眼，脸微微红了，接着不自在地挠了一下鼻子：“应该不会。”

帕萨莉怀疑地看着他，他立刻举起了双手，“我会搬出去住，免得被爸妈和沃尔烦死。”

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很自私也很失礼，帕萨莉的脸也红了，连忙道歉并解释：“对不起。我不想干涉你的生活，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伴侣，我也很为你感到高兴。只是一毕业就马上结婚，我觉得有点仓促……”

“我知道，”阿尔法德立刻说，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脸上的红慢慢褪去了，懒懒地耸了下肩漫不经心地说，“我们的生意还没上正轨，还有很多事得做呢。如果成家必然分心。如果真要结婚，肯定也得等几年。”

帕萨莉这才放下心来，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想干涉你……”

“我知道，”阿尔法德挑眉，继而笑了，眼里闪着玩笑意味，“但愿我们都能晚两年再跳入这可怕的桃色陷阱。”

帕萨莉噗嗤一声笑了，哪怕此时脑中传来一阵属于汤姆的不悦情绪，也没再让她不高兴。

不过，下课后，汤姆过来搭话了。

“目前人偶还在名内尔那里。我认为检测比你的原定计划慢了很多，或许你可以先做几个备用的送去公会申请，以防万一。”他看着她说，对阿尔法德点了下下巴当做招呼，后者也冲他点了下头，也没说话。

帕萨莉很不自在——显然，提醒她并不是他的唯一目的：刚才她的大脑封闭术失效了，汤姆看到了她和阿尔法德对话的场景，因此有些不高兴了。

他能不能不这么幼稚？阿尔法德是她的朋友。尤其现在米莉安总跟杰特在一起，她不想再失去另一个朋友了。而且她也没干涉他跟别的女同学正常交往，不是吗？

更何况，眼下不仅威夫特和罗尔他们，许多路过的人也好奇地看向这边，他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由于这回她故意让他接收到了此刻的想法，汤姆看着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理由的合理性，继而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不妨考虑一下，”他说，这回眼里流露出些许探寻意味，帕萨莉知道，这是他让步的标志。

事实上，前几天阿尔法德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她始终对提交未经检测的产品感到心虚，再加上因为米莉安的热恋而感到备受冷落，所以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表示要考虑一下。

但现在汤姆也给出了相似的建议和说法，她不禁动摇起来。

“怎么不见沙克尔？”就在帕萨莉思考是否要采纳阿尔法德和汤姆的建议时，罗尔突然想起来似的插话。

卡罗立刻不安地瞥了他一眼，威夫特的脸上则划过牙疼般的表情。

“哦，她跟杰特在一起，他们最近和好了。”帕萨莉耸了下肩说，努力忽视心里冒出的恼火和酸意。

即便知道罗尔恐怕是在讨好汤姆——因为最近她身边只有阿尔法德，一些人就又开始就他们的关系说闲话，汤姆因此有些不高兴，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和好期’总是这样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人们都会恢复正常社交。”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快，汤姆立刻温和地打圆场般说，而罗尔也马上明白过来说错了话，红了脸，不再吭声了。

帕萨莉再次不得劲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假装大方地附和并表示了由衷的喜悦：“的确。我很为莉莉安感到高兴。”

阿尔法德始终没说话。

不过，当只剩下他们两个时，阿尔法德挑眉问帕萨莉：“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那么，你考虑改变主意吗？”

“但我有点担心，如果把未检验完毕的产品交上去会否太冒失。万一产品出了岔子，公会对我的印象会大打折扣吧？”帕萨莉把顾虑说了出来。

“我认为不会，”阿尔法德想了想自信地说，“你现在才16，能做出质量超市面90％的同类产品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更别提还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创新。哪怕有小问题，他们也不会计较的。况且你又不是后期不会改进。”

见她依旧满脸犹豫，阿尔法德耐着性子再次解释起来：“申请专利是分秒必争的事，公会的主要收入并不来源于某个巫师——哪怕很有名气也一样。你的人偶一定会成为现象级别的产品，也一定会带来很大的利润——别怀疑，它有这个潜力。因此我很担心，检测比计划慢，说不定其中就有人把你的产品偷偷拿去申请专利。当然，一般情况下，如果只有产品，没有部分设计图是无法通过申请流程的。可我们在说的可是现象级的产品。我害怕到时候公会不会再顾得上按照流程走。毕竟它们只想尽早把这些东西推入市场变现，以最快的速度占据市场，巩固一直以来的优势。你不想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产品被人捷足先登、占了便宜吧？”

“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一想到自己的人偶有可能被人偷偷注册专利，帕萨莉立刻不安起来，顾不上之前的顾虑，答应了下来。

“那好，明天正好是霍格莫德日，我们可以去多买几个人偶，做好就寄去公会。”阿尔法德说。

帕萨莉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赫夫帕夫餐桌边跟杰特说话的米莉安，知道明天同行的又只有他们两个了，顿时又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我们可以为新人偶想一些其他有意思的性格设定，做好之后挑出来，到时候让那个只顾着陷入恋爱的家伙好好眼红一把。”阿尔法德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继而微微弯下腰看着她开玩笑。

帕萨莉笑了。

次日的霍格莫德之行意外地令人开心。

帕萨莉使用了阿尔法德的生日礼物，那张魔法娃娃精品店的购物券。

精品店在霍格莫德有个分店，来光顾的大多是女生和她们的男友，因此哪怕他们两个边聊人偶性格设定边走进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还有几个人交换起满含暗示意味的眼神来。

几乎是立刻，帕萨莉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目前她身边没有了米莉安，难道还得再跟阿尔法德疏远吗？

想到这里，她反而大大方方地招呼阿尔法德：“阿尔，快来，看看这些。”说着，她走向最靠门的一排货架。只见架子上摆着形态各异的娃娃们。

这些娃娃无一例外都都会在她看过来时做一些或是招手或是揉鼻子之类的小动作，但全被魔法固定在了原地，无法离开。每个娃娃的底下都标着价格和功能。比如一个褐色头发、长着雀斑的小男巫娃娃下头就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5加隆，可玩噼啪爆炸牌，可讲故事，打招呼；另一个驼背的老巫师玩偶则标注：1加隆，可讲故事；稍贵的是8加隆左右的玩偶，除了会讲故事，玩基本游戏外还能做很多动作，比如睡着，打哈欠，伸懒腰，走来走去之类。

帕萨莉看着看着就忘记了米莉安和周围人的眼光，饶有兴致地猜测起哪种人偶大概用了什么咒语或者法阵制作，也由此萌生了一些新想法。

“阿尔，你说我们把人偶的长相也改一改怎么样？让它们看上去更真实？”看了一阵，她走到阿尔法德跟前拽了他的袖子一下悄声问——精品店相比甜品、魁地奇和魔法用品店而言安静许多，人也不算很多，因此他们得压低声音，免得别人听见谈话内容，毕竟这涉及产品，需要保密。

“你的意思是？”阿尔法德挑眉问，眼睛从一个穿绉纱的高档粽发女娃娃身上移开看向她。

“想想看，你的绘画技巧能排上用场了，”帕萨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还把他往下又拽了拽，好让他听清楚自己说的内容，“我是说，你可以画出跟真人差不多的人，如果我们能按照画上的人物复刻人物，岂不是比目前市面上的娃娃都要活灵活现……”

阿尔法德的眼睛亮了，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我们可以直接跃级成为此类产品的翘楚，对吗？”

“当然，但现在既然要先申请专利，我们就先把初始产品做好，等专利申请完毕后再分批次改进，就像你说的那样……”帕萨莉迅速说，想法得到肯定兴奋得脸也红了。

“之后就可以提高价格，产品分类也更顺理成章了，这样一来，规模也就起来了。”阿尔法德接道。

他们对视着，从彼此眼中都发现了惊喜和激动。

“……所以说，我们需要买什么样的人偶？”对视许久后，阿尔法德试探着问。

“显然，我们得节约成本，不是吗？”她笑着小声说，脸因为难为情和激动红得更厉害了。

阿尔法德也笑了，灰眼睛里闪着光。

就这样，他们只买了两个最便宜的人偶，就从店里出来了，谁都没再注意其他人的目光。

出了店，他们兴奋地开始讨论以后的具体规划，甚至没注意差点走进帕笛芙夫人茶馆——因为那里看上去人相对少一些。

“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学校，你赶快把人偶做出来，先申请专利，我去帮你准备材料。”见到处都是人，阿尔法德有些迫不及待地建议。

帕萨莉也赶紧点点头，于是他们便去邮局花钱雇了一辆车回了学校。

到校后，她立刻开始改造买来的人偶，阿尔法德则在一旁检查她曾经写好的申请表和产品陈述，看看有哪里需要修改或补充。

等到了晚上，帕萨莉把两个人偶都改造好了——毕竟经过第一个人偶，她对过程再熟悉不过，一切都很顺利。

阿尔法德写完相关材料后便一直看着她轻巧地挥动魔杖，伴随着魔法笔触和魔咒的闪光，人偶一点点鲜活起来，直至一切完工。

这之后，他们没管晚饭，而是直接先拿着东西去了猫头鹰棚屋，把东西寄出去。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给第一个人偶取名字。”在小心地避开棚屋台阶上的鸟屎往下走时，阿尔法德突然说。

“哦，其实我觉得它原来的名字‘布莱克少爷’挺好的，”帕萨莉不假思索地说，继而想到了当初这个名字给其他同学造成了怎样的轰动，反而再次生出逆反心理，更坚定了想法：“就叫‘布莱克少爷’吧，怎么样？”

难道真要因为别人的闲话跟朋友疏远吗？米莉安目前跟杰特黏在一起，如果再失去阿尔法德，她就真的只能每天埋头于研究和学习了……当然，或许以后还能认识新朋友，可米莉安和阿尔法德可是她最初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何况她和阿尔法德都大大方方的，凭什么要屈服于旁人的说三道四？她连汤姆的嘲讽都能视若无睹，那为什么还要去在意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呢？而且最主要的是，既然跟阿尔法德合作这件事已经提前跟艾弗里夫妇也打过招呼了，那么只要在日常时注意必要的距离即可，没必要再与自己的朋友兼合作伙伴相处时瞻前顾后、羞于表达友爱。

再说了，倘若阿尔法德家的人真听信了什么闲言碎语，她完全愿意第一时间上门拜访，把话说清楚，让朋友免于责难。

“好吧，随你高兴。”阿尔法德咧嘴笑了，眼里露出半真半假的无奈和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我一直忘记问了，‘布莱克少爷’是你特意去买的定制品吗？”

“哦不是，”阿尔法德不自在地用拇指扫了一下鼻尖说，“那是我小时候的玩具。但我不爱玩这种东西，所以它保持着全新的状态一直被扔在游戏室的柜子里。”

帕萨莉也笑了，忍不住开起玩笑来：“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的布莱克先生倒是很愿意成为‘布莱克少爷的爸爸’。”

阿尔法德皱起了脸，先是露出一副倒牙的表情，随即半真半假地威胁：“你要是再这么叫我，小姐，从明天起我就不管你了。让你一个人像眼巴巴等着表扬和关注的家养小精灵一样，等米莉安那个恋爱脑回心转意。”

知道他在开玩笑，帕萨莉佯装生气，立刻给了他一脚。

阿尔法德立刻表现出夸张的害怕，边躲边哇哇大叫：“你可真粗鲁，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说着，他跑到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帕萨莉忍不住弯腰笑起来。也就在这一刻，她萌生了一个想法——等‘布莱克少爷’的检测结束，就把这个人偶送给阿尔法德。

毕竟朋友非常喜欢它。

所有的产品都该落在喜欢它们的人手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