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7
这个假期过得非常充实——各种意义上的。她大概还原了当初赛迪莫斯的追踪魔法,还利用出门做客的间隙带着妈妈试探了一下怎样才会触发房间内的囚禁魔法。
但遗憾的是,离最终采取行动还为时尚早。首先,她还没毕业,没法安排好一切——比如妈妈的治疗和养护以及阿尔法德的生意。其次,如何有效地绕过囚禁魔法还有待确认。
格丽泽尔的资料——之前的那些和后来几页像是从什么地方匆忙撕下来的材料,看样子是格林格拉斯先祖流传下来的,普及一些家族控制小精灵的历史,信息不足且整体谈得比较笼统——加上奥古斯特给的那一句制服家养小精灵的咒语都显示,有历史的纯血家族在为自己的宅子施加保护魔法时,通常都会从两方面入手:命令家养小精灵用妖精魔法以及使用世代加固、改良的守护魔法。
从带着妈妈试探的情况来看,只要妈妈走到门口——准确地来说,只要碰到门把手,多多准会出现,询问她们有什么需求。
因此,如何不惊动小精灵成了首要问题——看样子小精灵的魔法、妈妈身上和套间的囚禁魔法是连接在一起的,一旦触及就会被察觉。
此外,小精灵的门锁魔法也是个棘手的问题——帕萨莉身上倒是没有囚禁魔法,能安然无恙地触碰门把手,但依旧没法把门打开,由此可以判断,小精灵给门上也施加了魔法。更麻烦的是,妖精的魔法体系和巫师完全不同,虽然格丽泽尔的资料给了她一些方向,她也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思路,却不能贸然在多多身上实验,惊动对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据米莉安说,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很乐意帮忙,有不少学生也因为相关研究求助过他们。因此,她完全可以等开学回到学校试着向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求助。
至于艾弗里家的巫师守护魔法,汤姆、考科尔和马克左恩给的资料已经足以让她明白巫师建筑所用守护魔法的思路和演变规律。只不过为保险起见,还得一并弄清宅子的布局,一方面确保自己预测的准确性,另一方面也防止以后在逃脱时碰上意外,她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房子里乱碰浪费宝贵时间,最终被抓住。
可这是又一大难题。即便已经充分利用假期拜访同学的机会摸清从妈妈套间到艾弗里夫人衣帽间、再到壁炉的布局,这栋房子里还有很大一部分对她而言是未知。
她也不能让妈妈把宅子布局画下来,万一多多在暗中监视她们,察觉到她的意图就糟了——而且,不到万无一失,她不想先告诉妈妈,让对方提前焦虑。
“你想知道艾弗里家的内部构造并不难。”某天,当她坐在同学家的聚会上边冲人点头微笑、边在脑中一遍遍构建艾弗里老宅内妈妈套间到小客厅的路线时,汤姆突然说话了——放假前因为阿尔法德的事,她冲他发了火,把他狠狠关在了脑子外。自此,他没再出现过,直到今天。不知道是因为也觉得理亏并生起气来,还是她大脑封闭术日渐精进。
最初,她觉得这很好——毕竟有很多事要做,总分神跟他说话怪累的,而且,她不希望因此走神而被旁人察觉出不对劲——然而很快,她不安起来,担心他也生气了,接着又感到恼火,质问自己为什么每次吵架她总是陷入被动?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禁不住在意他。
因此这时虽然被吓了一跳,帕萨莉还是松了口气。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艾弗里先生还没有从美国回来?”汤姆没有接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语气平淡,明显情绪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吵架。
算了,看在他主动来求和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他说阿尔法德坏话了。想到这里,她实话告诉对方,自己并不确定艾弗里先生的去向,因为假期正式开始后,连艾弗里夫人都没怎么见过——准确来说,只在回到艾弗里老宅那天同对方见了一面。剩下的时间里,监督她完成“社交任务”的是多多。
接着,她反应过来,汤姆在提及“艾弗里先生”时,口吻听上没有一丝平时提到纯血们时的讥讽。有点怪怪的。
但她没太顾得上纠结这个,因为汤姆马上又不情不愿地说:“你不用把帕里特里-艾弗里放在心上,他无关紧要。”
“我知道,我不担心他。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意识到虽然没出声,但他整个假期都在默默关注自己跟别人社交,帕萨莉又懊恼又挫败——好吧,看来她的大脑封闭术并没想象中那么有效,至少每次汤姆偷窥时她都丝毫没有察觉。更气人的是,恐怕他连她和妈妈在艾弗里老宅的生活细节也了如指掌。
然而,紧接着,丝丝缕缕的甜意和难为情冒了头,像溪流里的水草,以一种温柔且不经意的方式扫过她的心尖——不论怎样让人生气、窝火和不习惯,他关心人的方式就是这样,自小时候起从未改变:喜欢暗中盯着她,再在某个他以为恰当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说几句或别扭或阴阳怪气的“忠告”。在不要紧的时候,怪可爱的——一种汤姆独有的可爱,当然啦,也只有一点点可爱,就一点点,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可爱。
就在她随着思绪乱走时,汤姆哼了一声,立即打断了她。
条件反射般,她赶紧让自己想点别的。不过,脸还是不由涨得通红——显然,他已经察觉到她刚才都在想什么。
只不过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并不反感。
真烦人,她转而连忙抱怨自己,制止思绪再次滑到不该去的地方——她为什么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想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她做过的事,想想她已经像个真正成熟的成年人了——比如,在多前往壁炉途中与帕里特里的几次偶遇中,面对对方的出言讥讽——他没试图动手,兴许艾弗里夫人叮嘱过些什么,也或许他忌惮她警惕按在放魔杖口袋上的手——她的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几乎不在乎对方鄙夷的眼神和充满暗示意味的贬损了。而之所以说是“几乎不在乎”,是因为她没法在对方侮辱妈妈时保持镇定。不过,她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脾气。与此相比,被对方在所有社交场合无视就变得更不值一提——何况,她也不想让人认为跟艾弗里家有很深的交集,不管其他人怎么试探,都一口咬定同帕里特里不熟。
汤姆再度沉默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思考,也像是有些不自在——但他好歹没有再说什么。
帕萨莉结束了走神,扭捏了几秒,最终决定打破僵局:“前几天米莉安来信,说学生会主席当选结果出来了,她当选了女学生会主席……”
“我也收到了通知。”汤姆立刻说。
“恭喜你,我就知道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帕萨莉也赶紧说,不由自主微微笑起来,由衷感到高兴。
汤姆没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定撇了撇嘴。
气氛变得宽松起来。
就在帕萨莉思考是否要借机跟他谈谈之前因为阿尔法德而冲他发火的事时,汤姆再次抢先一步开了口,口吻听上去漫不经心的:“我听说你给沙克尔的男朋友投了票。”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学期结束前的学生会主席投票选举,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他根本没必要连这种小事都计较。她那一票又没什么要紧,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他投票,杰特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哦,可你知道他为什么计较。心底另一个声音说。
闭嘴。她立马掐断了想法,也装作自然地解释:“我答应莉莉安了,要给杰特投票。而且,你肯定会当选。”
汤姆没说什么,但帕萨莉知道他一定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过,她忽略了这个并将当下的话题引向终结:“不过接下来的一年,你们都有得忙了。”
“所以,如果你无聊或者需要做实验,可以来有求必应屋。那里现在是我们的了。”汤姆说。
“我知道,谢谢。”她感觉自己的脸在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里越发烫了,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问起他假期的经历。
“没什么大不了,跟威夫特他们见面,看书,写作业。”
“有什么有意思的书吗?”她赶紧问——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觉得上一个话题带来的尴尬还如旧房子里的灰尘一样弥漫在四周,于是非常想快点摆脱。
“你家倒是有不少。而且我总算知道你的理想主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他似乎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慢悠悠地说,语气轻快起来,显然从她的窘态里获得了快乐。
原来这个假期他都在看家里的书。帕萨莉努力忽略他口吻里的愉快和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集中注意力回忆家里都有哪些他会感兴趣的书。
“不过,不得不说,有些书还挺有意思。”见她不回答,他好像更得意了,不过口吻中还是流露出了些许想认真交流的意味。
“哦?是吗?”帕萨莉捕捉到了这种意思,立即抓住,边希望他接话,边分神好奇并怀疑他是否从中获得了什么不太让人痛快的“启发”。毕竟他一直都这样,总喜欢向她炫耀一些令她皱眉的东西(危险魔法啦,极端理论啦,奇葩见闻啦)——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看到她皱起脸就能从中获得很大的快乐。当然,他本性中的很大一部分也的确更容易被这些吸引。
“虽然是麻瓜写的东西,但有些地方不无道理,”他并不在意她短暂的走神,兀自客观地说,口气透出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比如某些旧的制度总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自然而然瓦解。而在此过程中,新的、更高级的制度又会诞生。从这个观点衍生,可以轻而易举想到,巫师界也是这样。除非纯血们能一直不停地生出小巫师,否则从数量上来说,他们总会被越来越多的混血和麻瓜种巫师包围。由此一来,他们所代表的阶层总会没落。”
帕萨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里萌生出一丝希望——他们以前就这个话题讨论过几次,但每次争论都以谁也无法完全说服谁而告终。但也许他看了那些妈妈留下的书,汤姆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呢?毕竟她转述同那些哲学、社会学家完全没法比。
“但这个取代过程需要时间,”他轻声说,口吻里的傲慢、优越感和的坚决和笃定令人开始感到畏惧,“往往从建立思想、采取行动到纠正错误,直到获得成功要耗费两代,三代甚至数代人的心血。而这些,还极有可能在后人的愚蠢面前瞬间化为灰烬。”
帕萨莉的好奇和不详预感同时升起来,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所以呢?你要怎么办?”
他不说话了,可帕萨莉从对方稳操胜券、凌驾于人的愉悦轻松中明白,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就在她好奇地想询问时,汤姆突然又换上了轻佻鄙夷的口气提醒她,名内尔要过来搭讪了。
于是,对话就此中断。
“嗨,帕萨莉。”名内尔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随即犹豫地指了指她旁边的位子问:“可以吗?”
“当然。”帕萨莉立刻往里面又让了让,对方举止中透露出难以启齿的意味让她不由暂且将刚才跟汤姆的对话放到一边并开始猜测对方来找她的理由。
事实上,自从之前阿尔法德帮忙周旋,名内尔就没再试图私底下找她说话,更不用说先前那种带着暗示性的语言。哪怕后来他们发生了矛盾,在公共场合不一定总待在一起——哪怕假期的社交也一样,名内尔都没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大方、开朗又不失幽默聪明的拉文克劳。因此,此时见对方有些吞吞吐吐,她由不得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是合作出了问题?还是帕里特里-艾弗里对名内尔家说了什么?毕竟前者这个假期几乎现身所有社交场合,一反前几年只喜欢混在自己小圈子的状态。
“假期还不错?”名内尔问,又笑了一下,笑容显得心事重重,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谈的话题,可教养又让他出于习惯采取了这种开场白。
“还不错,”帕萨莉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又急于知道对方的来历,便打算帮对方一下,让他好有话直说,“但请原谅我的失礼,你倒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吗?”
“没什么事,”名内尔这样说着,眼神却更闪躲了。
一时间,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帕萨莉有了越发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最终判断可能是合作出了问题时,名内尔脸上闪过纠结,最终下定决心似的,露出了小心的神色,压低声音问:“请恕我失礼,有一件事,我想向你确认。”
帕萨莉掐住飞转的思绪,忽略开始变快的心跳,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好吧,如果冒犯了你,请原谅我,我本意并非如此……”名内尔反而无法直视她的眼睛,转开了视线。
“你想知道什么?”帕萨莉尽力用平静的口吻问,无视了对方的犹犹豫豫。
“……呃,好吧,请一定要原谅我,我希望这并不影响……你是不是艾弗里家的人?”他在她的目光下止住了话头,吞咽了一口口水,终于问了出来。
“你恐怕也知道,大家都在传,传了有一阵子了,而且帕特里……我是说,帕里特里看你的眼神有些……呃,不那么友好。你们是有过什么不愉快吗?你知道,我绝不是刺探什么,只是,大家都或多或少在议论这个,我有点担心你……”名内尔见她不说话,赶忙又辩解起来,说着说着就闭了嘴,眼睛看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大脑深处传来一声嗤笑,是汤姆。但他没说话,似乎也在等她做出反应。
帕萨莉条件反射就要说“我不是”,可话滚到了舌尖,却没能被吐出来。因为她突然又意识到艾弗里家是个相当好用的挡箭牌——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有这种感觉——兴许是名内尔望着她的谨慎神情背后流露出了某些微妙的暗示,又或许是阿尔法德曾经的言论忽然同时跳了出来——哪怕是纯血家族的私生子,在巫师界也比占据某些优势,总之,在这一刻,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充满诱惑性地对她说:来吧,来吧,说出来吧,哪怕语焉不详,只要你动动嘴皮,跟艾弗里家扯上一点关系,事情也会大不相同……毕竟你还没站稳脚跟,得想办法赚钱支撑妈妈的护理费用,因此不能让手握大笔金加隆的纯血们把你看得太轻,否则他们会故意压价。
但依附于艾弗里家意味着背叛。背叛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还有尊严和自由。况且,不止是她的,还有妈妈的。如果就此屈服——哪怕只是暂时,有什么东西也会被永远地改变。
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时刻。这个念头刚形成的一瞬,她就感觉真正的自己好像从体内飘了出去,冷酷又客观地俯视僵在肉身,思考并衡量着一切。
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没信心。另一道声音从心底传来,仿佛一直沉睡在海底的巨兽,此时突然惊醒,舒展四肢从容轻松却又冷酷地问,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创造出让人不论如何都趋之若鹜的东西,谁又能为你的未来做保证呢?那些纯血身上的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畏惧犹疑?他们的金加隆吗?还是权势?
“不。”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穿透了重重迷雾,有些恼火——为什么会被这种只是既得利益般的东西迷惑呢?
“但我不认为你现在该公开这件事。”就在她直视名内尔,想实话实说告诉对方她就是个混血并且一点也不像跟艾弗里家有任何关系时,汤姆的声音从头脑深处传来,站在了最初那个声音一边,但语气公平客观得仿佛一位不带感情的神明在向她确认最终答案,“现在不是好时机,你得先把理想主义放到一边,现实一点。现在你还没有毕业,很多方面——尤其是你妈妈,还依靠艾弗里家。”
他的出现让她感到好似正被他漆黑的双眼盯着,那双眼睛里好似闪动着了然,让她羞惭的同时又感到极为踏实安心,由此大大松了口气,“我不是。我跟艾弗里家没有关系。不过因为一位对我很好的人,他们给予了我一些帮助。”
名内尔的一脸惊讶,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那么,你是……”
“我是个混血。”她平静地笑了笑告诉对方,感觉顺着尾椎一路向上,直到后脖颈都有了一种酥麻又刺痛的奇妙感受,仿佛沿着原本脊柱的地方,长出了一根根长长的骨头——更硬、更坚固,任何人也没法折断,“如果你想确认的是这一点的话。”
*
“所以,现在会怎么样?名内尔肯定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吧?”米莉安问。
帕萨莉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那样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我会偿还艾弗里夫妇的资助,包括妈妈这些年的治疗和疗养费。而且这样也能让他们知道,我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摆弄。”
米莉安担忧地望了她几眼,随即也想开了似的,耸了耸肩:“好吧,反正你拥有了米莉安-沙克尔的支持。”
帕萨莉笑了,心里暖洋洋的,“是呀,谁敢惹我,我的龙研究专家朋友就得骑着火龙来助阵。”
“那可不。”米莉安说着,就着多多临走时塞给她的午餐盒开始大快朵颐,让一旁的杰特抱歉地笑了起来并承诺会让家里寄新鲜的苹果派。
帕萨莉满不在意地笑笑——这学期出发前,多多非要把午餐盒塞给她,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最后的晚餐”。米莉安听完大笑,提出要交换午餐。
“得了,萨莉只喜欢丽莎家的巧克力,是吧,萨莉?”米莉安使劲咽下多多准备的多种口味三明治,又赶紧倒了一点酸奶喝了两口,才顺过气来,杰特则忍不住尝了栗子布丁和新鲜树莓、橙子、猕猴桃、蓝莓、亚麻籽和无花果等将近十几种水果做成的沙拉。
帕萨莉有些惊讶朋友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布莱克家有很多祖传甜点配方。”米莉安转过头对杰特说,看着对方脸上闪过羡慕和向往的表情,忍不住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笑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米莉安被一个级长叫走去级长包厢主持级长会议——这一步是为了让各年级级长认识新任级长并安排给每位级长安排职责。杰特跟在后面。
他们走后,包厢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因为和阿尔法德仍没和好,后者跟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待在一起——当然,他们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客客气气了,可依旧没能回到当初形影不离的状态。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什么时候才能和好,而是把假期成果拿出来,仔细又研究起来,直到艾米特-斯金斯,她的继任者,也是上学期末周刊社团票选出的下一任社长找过来向她请教一些日常事务。
这位新社长走后,火车已经快到站了。帕萨莉迅速又想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找学校的家养小精灵求助以及想方设法问问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有没有去过艾弗里家做客,如果去过,是否还记得宅子内的布局。
不过,直到学期开始第三天她才找机会去了厨房并成功求助了一名小精灵,因为前两天周刊社团的新社长一有空就跑来请教她一些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日常事务,如何组织活动以及一些考试和魔法研究。
“这个格兰芬多只是想借机跟你攀上关系。”就在她跟对方告别,总算得以去厨房跟家养小精灵套近乎时,汤姆的声音忽然从大脑深处传来。
“我记得学生会主席很忙,”帕萨莉说,有些心不在焉,拿不准事情是否像预计那样顺利。
“还行,”汤姆顿了一会才简短地回答,接着又让她“回头”。
帕萨莉依言照做,发现身后的隧道内有个身影正微微猫着腰迅速靠近,脚步声轻得比不上偶尔从墙壁上滴落的水珠。
随着身影逐渐靠近,帕萨莉发现他只简单举着点亮的魔杖,右胸一侧别着男学生会主席和级长徽章,另一侧则是所有斯莱特林都有的院徽。不知道是不是更精心地研究并打理过自己了,他的头发在昏暗的地道下泛着优雅到不可思议的光泽,面孔似乎也格外细致干净,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恐怖浪漫小说里的吸血鬼。同时,他的脸颊显露出了很多成年男子才有的消瘦,并且——好吧,是带着英俊意味的消瘦,肩膀宽阔厚实了点,步伐沉稳又不失轻盈,整个人已经有了一些青年男性的模样——尽管长袍挡住了一切,但当他来到她身前两步站定,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不仅因为他和他的影子就像一道瀑布似的,把她从头到脚都罩住了,他身上传来一股她从未闻到过的冰凉清香也让人莫名紧张和心慌——记得上一次他给她这种感觉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可即便那时似乎也跟现在有哪里不同。
“走吧,”没等她仔细想清楚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他就看着她说,平静专注的黑眼睛里跳跃着魔杖杖尖的光芒,“我有认识的小精灵,会让你省去一些麻烦。”
“哦,好的,谢谢你,汤姆。”她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退开一步,让他通过,去前面带路。
但这里的过道不知为何特别狭窄,她让开后也仅能让他勉强侧身通过。
帕萨莉忍不住攥住了口袋里的魔杖,一边拼命思考能否给这里地道的墙壁施一个扩展咒,一边别开眼睛,假装没有意识到汤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以及他们不得不摩擦的袍子。
直到他已经走出几米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脸上热得能煎蛋。
事实上,霍格沃茨不止厨房有小精灵,洗衣房和库房、杂物间也有,只不过数量不多。在学生们活动较少的区域,它们几乎不会浪费精力打理,因为这是迪佩特校长的要求,他希望小精灵们能优先照顾小巫师的需要。
“所以你认识的这位小精灵并不在厨房。”帕萨莉听汤姆一路走一路风淡云轻地透露学校有关小精灵的事,最终忍不住猜测。
“宾果。但很遗憾,这个正确答案不会给拉文克劳加分。”他凉凉地说,口吻里流露出几分松弛,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
“我没指望刻薄的斯莱特林学生会会长给我加分,谢谢。”她不客气地回应。
“哦,我不知道名下两项公会专利的梅尔宾斯小姐竟然还会在意一个学生会会长给不给加分。”
“我当然不在意。但总把加分挂在嘴上的学生会会长难免不让人多想。”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汤姆停了下脚步。他微微回过头,再度开口时,声音越发轻而愉快,带上了不妙的恶作剧和莫名让人心口发痒的东西,“是吗?我很好奇,你都多想了些什么?”
帕萨莉瞪着汤姆的背影,不禁咬住了嘴唇,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假如现在地道走廊的灯全部熄灭,她好不怀疑他们仍能借着她皮肤表面散发出的红光看清前面的道路。
这对话有点古怪,乍听上去是再正常不过的玩笑话,可她就是从中嗅出一丝隐秘的挑逗味道——就好像他在跟她调情。
以免自己误会或者一不小心让气氛变得难以收拾,她聪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并赶紧施展大脑封闭术。
而汤姆貌似也感受到了她的防御,罕见地对她的沉默给予了尊重,又过了一会才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告诉她等一会要见到的小精灵的状况。
帕萨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内容上,不去在意刚才的对话,也不去想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终于,他们来到一间扫帚间般大小的普通门前。只见汤姆礼貌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门上某处,接着又伸手拉了一下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铃铛。
几秒内,门向里打开一道缝隙,同时响起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既沙哑又尖细,跟她平时最常听到的家养小精灵声音很不一样:“汤姆!见到你真高兴!”
“你好,皮帕,”汤姆用一种亲切到几乎亲近的语气说,像到要好的亲戚家串门似的,“你现在忙吗?”
“不忙!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只剩下修补旧床单了!”这个声音热情地说着,与此同时,门缝开得更大了。
“是这样的,皮帕,我想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她需要帮助,可我帮不上忙,想来想去就只有你有能力了,”说着,汤姆往旁边让了一步,帕萨莉瞥见他脸上果然挂着真诚而讨人喜欢的微笑,然后得以见到这位家养小精灵。
它跟多多长得很像,都有细瘦的四肢,蝙蝠般的耳朵和网球一样大的眼睛,不过它年纪要比多多大很多而且应该是位男性,不过神情热情放松,身上的茶巾系成了一个对于家养小精灵而言相当讲究的造型。
“你好,皮帕,我是汤姆的朋友,我叫帕萨莉,”帕萨莉礼貌地打招呼道。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帕萨莉,汤姆,你们快进来吧。”叫皮帕的小精灵大大地后退一步,冲他们露出好客的笑容,然后把他们让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