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云卿带着叶敬之罚站,向他们的师尊羽客仙尊认错。
现在,只有云卿低着头向叶敬之低头认错的份。
“师尊,我错了。”
云卿钻出了狗洞,乖乖站在叶敬之的面前低头认错,言辞恳切,一副可怜样。
叶敬之却依旧沉着个脸,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好似皑皑雪原中又刮过一阵刺骨的风,他斥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去!”
云卿一哆嗦,被叶敬之的怒气吓到了。
谁能知道,叶敬之这一百年长得最多的竟是脾气。
仗着个师尊的身份,就敢对她呼来喝去。
云卿气极,咬紧牙关,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她如今修为不足,她定会和叶敬之干一架。
云卿压下胸膛中的愤懑,低着头,眼中压抑着万千的不甘,可未流露分毫。
她呜咽着声音,仿佛委屈至极,道:“我听说这里原是一位和我长相相似的师姐的,便来看看……师尊,对不起,我以为这不是你的地方……”
要知道,这碎星榭就算已不是她的了,但也绝对不属于这个冷心无情的人。
叶敬之一滞,眉间怒气消逝,却多了些迷茫,呢喃道:“确实……这也不是我该来的,她怕是会不高兴的……”
云卿悄悄抬头看了看叶敬之,竟看到他那双本无情无欲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就像草木绝迹的荒漠又落下暴雨,刮起狂风,一时间天昏地暗。
云卿愣住了,些许晃神——
叶敬之他……不是修的无情道吗?
无情道本应淡去七情六欲,就算还未修成,也不至于情绪外泄如此啊。
云卿心下一动,仔细观察着叶敬之的神情,试探地问道:“师尊,可是为了这的云师姐……”
叶敬之眼神一闪,神情恍惚,后又满是苦色,“她被我杀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
云卿挤眉,面色怪异,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什么。
总之,她觉得叶敬之有些不正常。
不,是非常不正常。
要不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思静,她肯定会跳起来破口大骂道:“叶敬之你有病吧?脑子里发大水了?!”
云卿趁着叶敬之脑子还没清醒,急忙道:“师尊若无事,弟子便退下思过了。”
然后云卿转身拔起腿来就跑。
晦气!叶敬之,真晦气!
云卿回到自己的房中,缓了缓心神,思索刚才叶敬之那着魔一般的情态。
她的死有这么大威力?把叶敬之给开心得给整出了百年的脑血栓?
云卿晃了晃脑袋,被叶敬之吓得精神都有些错乱了。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心,反倒是……愧疚、自责,还有痛苦。
想到这,云卿顿住,目光微滞,几乎要怀疑自己,可是推翻又重证却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或许,叶敬之真的后悔杀了她。
云卿不解,像是流落沙漠多年的旅人猛然看见了整片的绿洲,却怀疑这是不是海市蜃楼。
毕竟,那是叶敬之啊,是被仙门正统浸染一生的仙门表率,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玉渊仙尊,是断情绝欲、亲手杀死自己师妹的宿山大师兄。
——也是她少女时曾恋慕的心上人。
要是百年前,她还是宿山弟子时,看见叶敬之这样的表现,她肯定会满心欢喜地以为叶敬之喜欢上了自己,全身冒粉红泡泡。
但作为魔尊云卿,她只会谨慎怀疑叶敬之别有居心,更加警惕。
难道他是嫌杀得不够干净利落?还是恨不得没多砍两刀?
云卿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罢。
当下紧要的是探查魔气,说不定关键在叶敬之身上。
云卿犯难了,叶敬之这个千年寒冰似的家伙,旁人根本难近他的身……
有了!
叶敬之在月圆之时都会到后山冷泉浸泡一整夜。那么到时叶敬之衣衫尽褪,她便可在衣衫中翻找法宝。
云卿不怀好意一笑,狡黠地弯着眼角,心里乐滋滋地盘算着行动方案。
偷拿别人洗澡的衣衫——这事儿她熟啊!
…
在宿山上时间过得很快,日升日落间,月圆之夜便到了。
圆蟾照客,霜清盈天。零零散散听见鸟兽扑腾山林。宿山的月圆夜寥寞清冷。
云卿裹紧了衣衫,山寒袭来,云卿的肉身有些支撑不住。
穿过密林,越往深处走,寒气就越重,好像呼吸之间寒气便进入了体内,游走在滚热的血液之中,凝缓了血液的流淌。
难以想象,冷泉水又是如何彻骨之寒。
叶敬之的无情道真是修的冷身又冷心。幸亏她早弃之而去。
她靠近了冷泉,躲在丛林中偷偷看着冷泉处。
此时,叶敬之站在冷泉旁,正准备脱衣。
叶敬之的外衣一件一件脱落,露出了里面精壮的身体。明明是个男子,可这肤色却胜雪。手臂的肌肉健壮有力,依稀能看出青色的血脉。精壮的后背上,那几条凸起的疤痕很是显眼。
他长腿一迈,几步便入了冷泉中。
云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内心唾弃自己。
她念一想,自我安慰道:“我是魔尊,魔尊。不过看个男人罢了。我只是馋他的身子。”
云卿滋溜一声,咽下差点流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