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握剑冲来向她刺去。
她看清了那女人的脸,本可以躲开,却只侧身避开要害,让那剑直直捅在了她的肩处。
云卿轻哼一声,对着那女人挑衅一笑,而后却满脸惊慌失措,放声大叫:“师尊!救命啊!”
那女人没有一击必杀,又见云卿挑衅的那一笑,杀意更盛,她将剑拔出,正要再刺去致命一击。
不料叶敬之竟瞬时出现,将剑击落,又一掌将女人打退。
叶敬之慌忙上前扶住云卿,“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怎么样了?”
云卿脸色苍白,虚弱地说:“师尊……我好疼……”
叶敬之瞬时慌神,脸色比云卿还惨白。
周围的修士听见云卿的求救纷纷赶来。
一位年轻的女修士挺身而出,“我是医修,我来医治。”
医修为云卿医治时,云卿泪水满盈,一脸痛色,只能缓缓以气声道:“师尊,她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啊……”
叶敬之看向那名刺杀的女子,满是杀气,狠厉地走向她,正要下手杀她时,连平灯匆忙赶来,喝声制止。
“玉渊!手下留情!”
连平灯阻挡在叶敬之身前,急道:“紫梦只是将你徒弟错认了,她并无恶意!好在你徒弟也无事,不如就饶恕她吧?”
那女子,也就是江紫梦,伏在地上,被叶敬之一掌打得猛咳出血,却仍一脸狠色,瞪着云卿。
她尖声叫道:“我没有认错!她就是那个贱人!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叶敬之听言,神色阴暗,绕过连平灯,又是给了江紫梦一掌。
江紫梦七窍流血,已是奄奄一息。
“玉渊!”连平灯只能眼看着,难以阻挡。
“师尊,饶过她吧。”
云卿的伤口已处理好,她捂着伤口,幽幽出声。
叶敬之这才顿住身形。
云卿咬着下唇,泪水朦胧,满是无助:“我知道定是这位前辈误会了,我不怪她……只要前辈向我道歉,我便原谅她。”
前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周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风清门的紫梦仙子误认了玉渊仙尊的弟子,想要杀了她,结果……你也看到了。”
“害,这也怪不得别人了……玉渊仙尊的弟子叫什么?真是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疼。”
“好像叫思静,刚刚在宴上还把我家师尊吓了一跳,也难怪这紫梦仙子……”
“我说这仙尊的弟子和魔尊当真是不同。心胸宽广,人还善良,这紫梦仙子只要道个歉,这事就揭过了。”
江紫梦意识尚在,听见周围的议论,气得又呕出一口血,她吊着一口气,抬起头,狰狞道:“要我向你这个贱人道歉,做梦!”
云卿的泪直直往下流,哭声道:“不知是我何事做错,竟让前辈如此厌恨我?”
周遭的议论更甚,皆是指责江紫梦,感叹云卿宽容。
江紫梦求助叶敬之,只见他冷眼相看。
她只觉此时情境与百年前何等相像,只不过伏地垂首的人,成了她自己。
她向叶敬之嘲讽道:“你这百年来还真是没变!你当日对她的无情,比今日对我更甚!你以为她真原谅你回来了吗?我等着你的报应!”
叶敬之攥拳而立,低头不语。
江紫梦又环顾四周围观的人,骂道:“真是一群瞎了眼的蠢货!”
周边看热闹的修士脸色一变,满是不悦。
“这,这紫梦怎么如此说话!”
“她何时变得这么刻薄了,当真心胸狭隘……”
云卿掩面而泣,可心下甚是欢喜。
江紫梦呀,这才哪到哪?当初她所受的非议、唾骂、羞辱,她所饱尝的痛苦、折磨,她都会一丝一毫,尽数送还!
云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叹道:“既是前辈仍是恨我,那便罢了。我也不再追究——师尊,我想回家了。”
叶敬之扶着云卿,看向连平灯,冷声道:“这事我希望有个处置。”
连平灯连连称是。
云卿依在叶敬之怀里,楚楚可怜,默然不语。
这些人啊,总是偏护表面上弱势的一方,却不真正去追究孰善孰恶,孰是孰非。
从前云卿为善,却落得遍体鳞伤。
如今,就由她来当一当这作弄人心的恶人。
百余年前。
风清门主殿上。
“云卿,快把紫梦救命的芝草还来!”
连平灯高坐在殿前,厉声斥道。
众弟子围在大殿周围,对殿中心的云卿指指点点,低声指责。
云卿一身红衣,挺直站立,扬起头,大声说道:“我没拿什么芝草。”
一位瘦弱矮小的男弟子站出来,面孔扭曲,指着云卿叫道:“我亲眼看见她趁着没人的时候,进了江师姐的偏房偷走了芝草!”
云卿嗤笑一声,瞥了那个男弟子一眼,“没人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谁不知道江紫梦一生病就和那快死了的皇帝一样,周围围着一群人伺候。什么时候见过她的院里没人?”
连平灯怒火冲天,“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云卿,那可是紫梦救命的草药!”
云卿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没拿,也从来没见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有谁能证明?”有弟子质问道。
云卿不愿理会这些不愿相信她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质问的弟子。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僵局。
这时,江紫梦被人搀扶着走进殿内,走一步喘一声,走两步咳一句。
“云师妹,如若以前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我,求求你别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江紫梦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泪眼汪汪地看着云卿,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
殿内的弟子一见江紫梦这模样,对云卿的指责更甚。
“云卿,你怎么如此歹毒的心肠!竟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是啊,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云师妹你就拿出来吧。”
“这云卿真是……哎!”
云卿一见江紫梦就满心厌恶,不愿多言。
她只身一人,站在大殿中央,谩骂、指责如洪水将她淹没,她仍抬头挺立。
云卿如一朵骄傲的沙漠玫瑰,无论处境如何,无论险阻多大,依旧炙热地绽放。
她有她的坚韧,她的傲骨,宁折不弯。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