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文娉竟燃寿命来使自己突破!
顿时间,澹台文娉的灵力大增,朝云卿重击而去。
叶敬之本就是一直注视着云卿,时刻提防着外界。在澹台文娉出手的那一瞬,他便立马抵御在云卿面前,将攻击化去。
然而,澹台文娉像是疯魔了般,连连出手,毫不停息。
叶敬之腾空而起,抬手便是翻云覆雨,威势如黑云压境,万军当城。
周身的空气似是随他调动,听他之令,滚滚气流化为惊涛骇浪,毫不留情地向澹台文娉重拍而去。
几招下来,澹台文娉已显吃力。
云卿在地面之上看着空中之人交手决绝,竟无事可做。
她也并非不想出手,只是她的灵力被复活阵法吸去,体内只余魔气。若是出手,必然会暴露她魔尊的身份。
而且,她也未想到叶敬之如今实力已至此境。
且不论澹台文娉为龙蟠府千年来少有的精绝之辈,就看澹台文娉已燃寿数而使实力一时突破这一点,叶敬之竟也能应对自如。
而且,山淮剑都未曾出鞘!
云卿不禁叹道: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周围的灵气在澹台文娉的法术下已消逝不少,魔气渐渐占了上风……
等等?魔气?!
场内的魔除了她,便是那躺着的温毫。
虽然,澹台文娉的复活禁术已成一半,温毫的魔气也逐渐显现,但是,这魔气已逼魔尊之境!
而且,这魔气,怎么感觉还这么熟悉呢?
云卿蹙眉,仔细感知。
我去!这不是我的魔气吗?
这是天魔心的魔气啊!
云卿猛然看向打斗中的那人。
难道……!
数十招的较量几近耗费了澹台文娉毕生寿数。
终于,澹台文娉从空中跌落。
青丝尽白,红颜衰去。
狂风已止,尘埃落定。阳光径直照在大地上,没有阻碍。
叶敬之翩然落地,走到云卿身边,“事尽。她已无还手之力。”
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可那眼中闪现的光彩却流露出他的内心,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
云卿不动声色,顺着他的意,道:“师尊真厉害!”
叶敬之听后,嘴角微微勾起。
云卿将目光落在澹台文娉身上。
绝世美人,不过瞬间,菊老荷枯。
澹台文娉无力地趴在高台之上,那天蓝色流裙在垂垂老妪的身上,风采不再。
她的喉咙中发出断续的音节,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云卿神色复杂,不知是觉得同情还是觉得理所应当。
她并没有走近澹台文娉,只是远远地看着。
龙蟠府府主,千年来的绝世惊才,想来也是骄傲的。
或许是惊才间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感同身受,云卿知道,此时说出的任何话,都是对她骄傲的轻贱。
澹台文娉抬头注视着躺在中央身着红衣的温毫,伸手向前爬去,一丝一毫,一寸一顿,向她的爱人爬去。
“阿……温,阿温……”
“我来……找你啦……”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天蓝色终于触摸到了她的朱红。
她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勾起了唇角。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就像现在一样,很暖,很暖……
“你知道洋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
“纯真,善良,还有长久不变的爱。”
阿温,你知道吗?洋桔梗的花语还有——
没有希望的爱。
窗前的那束洋桔梗,怕是要谢了……
阳光落在纠缠的红蓝之间,模糊了这两端色彩的界限。
在灿烂的阳光中,龙蟠府府主,陨落了。
……
澹台文娉死了。
所有的禁制阵法随之而散。
灵力重新漫布郴州道,仙门弟子的修为灵力也回到了各自体内。
澹台文成出现在了龙蟠府内。
“我代表龙蟠府向各位道歉,不日后龙蟠府定会给各位仙门一个交代。”
澹台文成与仙门各弟子交涉赔礼,确保龙蟠府不会因此受到仙门百家的排斥攻击。
胥嫣不禁感叹:“龙蟠府,经此一事,恐怕要没落了。未曾想这府主竟是谋划至此。人心难料啊……”
不知为何,云卿心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或许,她也不愿如此,她应该深陷在痛苦矛盾中吧。”
澹台文娉掳去平民百姓,却多此一举送以饭食,不伤他们性命。
她将仙门弟子困于藏书阁内,却又迟迟没有发动阵法。最后那一刻,她已知是殊死一搏了。
胥嫣:“什么?”
云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往事随风,多说无益。
云卿只是看着忙忙碌碌的澹台文成,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经此一事,澹台文成便要成下任府主了,龙蟠府怕是要做个大清洗了。
……
澹台文成终于与各门派交涉完毕,面露疲惫,额间的细汗隐约可见。
他重重扇着儒扇,坐在堂前,将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澹台府主如今倒是成大忙人了。”
云卿开着玩笑,神色意味不明。
澹台文成动作微顿,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讪讪道:“什么府主?都是为了龙蟠府罢了。”
云卿走近,在他的隔座上落位,“澹台文娉是你的亲姐姐吧?你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亲密。”
“嗯。”澹台文成似乎不愿多言。
“为什么?因为温毫?”
澹台文成闭眼,像是在回忆,“是的。因为是我亲手将温毫的心入药,送予她服下。”
云卿:“她是个可怜人。”
澹台文成没有回应。
“自己的亲人杀死了自己的恋人,却无能为力,甚至被自己的亲人架上了高台之上,孤立无依。”
澹台文成语气瞬时冰冷:“你懂什么?那是魔!”
云卿笑道:“我也是魔。你敢杀我吗?”
澹台文成无言许久,只道:“你真是我见过最不像魔的魔尊。”
云卿否认道:“你只是不曾深入接触过其他的魔。就像你并不了解温毫一样。”
顿时间,无话可言。
云卿又道:“我突然想听澹台文娉的故事。你仔细说说吧。”
澹台文成皱眉:“她的故事?和温毫?没什么可说的。”
“我说我想听。”
“我不知道。”
“我说,我想听。”云卿语气强硬,威势骤增。
澹台文成一噎,“我说,我说。”
她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呢?
不过是,烂俗的爱情悲剧罢了。
求不得,爱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