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扫了我一眼,让我不自觉的低眉顺眼,不敢直视。
简乾轻松得多,“哟!来了这么多人啊!这不是柳诃柳大少嘛!怎么搞的,坐上轮椅了?”
柳诃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看着简乾,但是俊朗的外表,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器宇轩昂,有些东西真不是靠衣装能装出来的。比如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特有的气质,并不会因为病号服掩盖住。
简乾咧嘴一笑,看向柳诃旁边的女子,“桥姐姐,你也来了!真是难得啊!我听说我们这六楼新开的一家法国菜,蜗牛做得那是一绝!一会没事了,桥姐姐我们共进晚餐可好?”
女子风华绝代,娴静的看着简乾,丝毫没有感情,却偏偏让简乾无所适从,有些尴尬的笑笑,“你那个胖子老公今天怎么没来?”
柳桥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出国了!”
简乾一脸的淫笑,“桥姐姐那你不是空窗了?今晚............”
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简乾!”
声音不大,但是威严十足。
简乾立马收起了浪笑,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句,“舅舅!”
简乾不怕简奕,我很清楚知道。放浪形骸的他,甚至连柳家都没有当回事。但是很明显,他怕这个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怕他舅舅!
在我们老家那一带,舅舅比天大。
这样的场合很明显是在谈判,不适合我这样的角色参与。
我正要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没想到简奕喊住了我,“你等会!”
坐在老板台后面的舅舅发话了,“今天大家都在场,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柳桥冷哼了一声,“也是啊!该解决了!我现在就让负责我弟弟这个案子的刘警官过来,抓人!”
柳桥今天穿的一身暗紫色的旗袍,坐在那里,也掩饰不住的姣好身材,加上旗袍特有的贵气,十足的贵妇气质加上冰冷的语调,还有那张鹅蛋脸独特的雍容,真的的看得赏心悦目,蠢蠢欲动!
目光如炬的舅舅保养得很好的双手,开始摆弄着手里的一对钢胆,“柳侄女,我就这一个外甥。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
柳桥目不斜视,“我也就这一个弟弟!都被打得内出血了。我柳家虽然没有你简家财雄势大,但是也不可以这么任由你简家凌辱!”
舅舅温和的笑笑,“柳侄女,我说一个方案。医药费我们出了,外加五十万的医药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好不好?”
柳桥也温和了回敬一笑,“你外甥必须进去,然后我还会花一百万,买他一条腿!”
舅舅如炬的双眼一眯,眼神更加凌冽,“柳桥,我混社会的时候,你爸爸都不过是个小跟班!你才多大,说话这么狂?别以为嫁了个处长老公,婆家有点势力就不得了!”
柳桥珠圆玉润的鹅蛋脸,依旧沉稳,似乎不带一丝烟火气,“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被人打成这样我就是要出气。这跟郭叔叔你有多强横,我婆婆家有多大势力没有半点关系!”
舅舅冷哼了一声,“量力而行的道理你懂!给人颜面的事情我也会做!这也是我今天让你们来的目的!”
我突然有了一种惶恐的感觉。因为我从未接触这个层面的对话,但是就是这样蕴含机锋的对话,让我不寒而栗!
柳桥不卑不亢,“好啊!让我看看我柳家在郭叔叔的眼里的颜面有几分?”
郭舅舅看了一眼简奕。
没想到,简奕看了一眼我。
我心下一寒。果真是那样子吗?
简奕拿出手机,走到了柳桥跟前,似乎是打开了一个视频,“这是广汇事发地三号电梯里面的录像。”
柳桥接了过来,不动声色的看了起来,没一会就看完了,“怎么就到了简乾的保镖踢了我弟弟一脚之后,视频就没有了?”
简奕面无表情的道:“后来的监控就坏了!所以没有了!”
“糊弄小孩子了吧?办案民警去办案。广汇的人说技术员找不到了。是你简奕第一时间买通了广汇的人,编造了个理由为你们消灭证据争取时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如意算盘,是想把这个黑锅的都扔给他吧?”
说完,反手一指,指向了我!
如坠冰窟的我,愕然的看向简奕。简奕没有看我。我又看向简乾。简乾在低头玩手机。
这样一个两个大家族谈判的重要场合,我这么一个临时工根本没有资格出席。从我准备退出被简奕喊住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不对.........
我自认我很有当狗的觉悟和诚意。这几天我是竭尽所能的去为简乾擦屁股,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甘心像一只狗一样做着违心的事。
而如今很明显,我被抛弃了,无情的被扔出去当替罪羊。
简奕清冷的声音还在继续,“整个监控的画质很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弟弟是喝多了,处于人事不醒的状态。走路都还要人搀扶。怎么可能有力气打人?”
“简奕,别给我说那些鬼话。这个家伙是我给了我弟弟一脚没错。但是他身上那么重的伤,都是你弟弟打的。我弟弟不会无缘无故的污蔑你弟弟吧?你要是想着找一只替罪羊,你觉得我就会算了?”
简奕毫无感情的反驳,“你算不算了是你的事情!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没有证据证明你弟弟是我弟弟打的!就这么简单。你要是想报案,现在请便!至于后续你想怎么玩,我们奉陪就是了!”
已经非常的明了!我就是一只替罪羊。或者说,我就是一条狗,只要用得上,可以咬人,也可以送给别人炖汤.........
狗就是狗,狗肉都上不了正席,更何况一只卑贱的狗,为主人挡下灾祸呢?
可能........可能........我当狗的觉悟和诚意还不够纯粹吧!
一只忠心耿耿的狗,主人让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让咬人就咬人,让下锅就下锅。要绝对服从,要甘之如饴,不可以有半点想法。
可他吗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演一条狗,或者暂时是条狗!
我的内心深处无比的骄傲的认为自己是个人,是个男人!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个可以配得上这个世界一切美好的男人!
再一次体会被出卖,被背叛的滋味,倒也没有那么激烈。
千疮百孔的心灵,早就是伤痕累累,再来一刀,也不过是习惯了的痛苦,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乃至失控!
我静静的看着两个姐姐之间的对话,静静的看着旗鼓相当的两个女人剑拨弩张。
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妇,无论哪个姐姐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她们争吵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血亲,根本就不会在意一条狗的命运。
我不过是卑微的尘土,轻轻一拍拂去就好,不会影响她们的生活,事业,乃至心情。
生而为人,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无情,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残酷!
谁不能怪,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
如果哪一天我足够强大,我一定要让我眼前这两个姐姐跪在我面前,舔!
我发誓!!发毒誓!!!
是的!被抛弃,被伤害,被背叛的屈辱若是燃不起我心头的怒火,连一个毒誓都不敢发,我有什么资格继续活下去.........
一直以来,我总是反复的告诫自己,要踏实!不要太多憧憬,要务实,不说自己做不到的话!
我谨言慎行,我谨小慎微,我战战兢兢的冷眼看世界,屈从于生活,屈从于金钱,屈从于所有的冷眼与嘲笑,做一个最真实的自己。
现在看来,依旧没有改变我犹如蝼蚁一样的人设!
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就是一只蝼蚁!
柳桥还是那么雍容华贵,那么国色天香,那么淡雅从容,“郭叔叔,这就是你给我柳家的颜面?”
郭叔叔正靠在大班椅子上闭目养神,“颜面不够?那就只能自己给自己长脸了!”
柳桥静静的站起,站在了柳诃的轮椅背后,“弟弟!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简奕这样的女人,不是个魔鬼,是无福消受的!咱们正经人家,不要这样的女人!”
坐在轮椅上的柳诃看向了简奕,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却带有一丝复杂。
简奕还是那么冷艳高贵,宛若冰霜,那么的知性优雅,“看我做什么?你这辈子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父母在听父母的,父母不在听你姐的,什么时候,你可以听你自己的?”
柳诃冰冷的道:“你说得不对!我听过自己一次,只有一次!就是跟你分手!”
知性高冷的简奕明显一颤,明眸中掠过冰冷,只突出了两个字,“渣男!”
我麻木的听着,看着。
什么叫蝼蚁,蝼蚁就是命运乃至生死都在别人掌握之中,自己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遭遇不幸,乃至死亡...........
都柳桥推着轮椅上的柳诃路过我面前的时候,姐弟俩停留了半刻。
柳桥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平静的看着我。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样的女人才可怕!
柳诃不一样,阴毒的看着我,“小子,你是死定了!”
我没有任何反应。麻木的看着他们路过,出门,离开../........
我与简乾这样的富二代的区别就是,同样的事情,我死定了。他不一定!甚至可以说,绝对死不了!
简家可以动用自家强大的资源和金钱,买通或者威逼广汇,把视频掐头去尾。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阶层差异的最大表现。
有人脱罪,有人顶罪。人与人的差距,取决于你够不够强大,你的家族够不够豪横!
我以为我是苦尽甘来,我以为我的努力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以为我踏入的好的平台,我隐隐的想过我的未来可期!
可是所有的事情没有落到实处的时候,都不过是我以为...........
这个世界总是我以为的人,往往都比较悲惨...........
我恰逢其会,顶罪!
我冰冷的看着简奕,如同她一贯的冰冷一样。
简奕的眼神并没有柔和,我从未见过她的柔和,“我是让你保证我弟弟不受伤害!你我都清楚,这里有个大前提。就是不能犯法!”
你弟弟多能作,你自己清楚。
但是我还要是要解释,“你也看见了,是柳诃要伤害你弟弟,我才出手的!”
我必须要解释。其实哪怕是被简家抛弃,我还是可以清醒的认知到,离开了简氏这个平台,我的未来一片渺茫。
如果可以,哪怕是我去坐牢。只要简家不抛弃我,我还是可以继续给简家做狗。
没有办法,我没有多少时间去从底层奋斗。我要强大,我要有钱,必须要一个大平台。
简奕没有任何表情,“你进去以后,怎么说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不可以坐牢。一旦我坐牢,我肯定会失去甜甜的监护权!
而更重要的是,会让甜甜失望!是会给她带来无尽的困扰!
我干涩的道:“可不........可以.........别让我进去?”
简家可以那么短的时间里搞定广汇,我觉得可以动用的资源,也许可以让这一切简单一点。不是那么让我绝望!
简奕冷冷的道:“柳家不是善茬!你想的不实际!”
大班椅上的郭舅舅站起来,“小奕啊!少说些废话吧!开除他就好了!省得麻烦!”
简家要是死保我,还把我留在简氏集团,那么我的存在,始终都是柳家眼中的一根刺。
郭舅舅已经决定离开,他可能觉得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他浪费气力,开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