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过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目光灼灼的小眼睛,“郭总!我就想问下,我被当成了弃子是吧?”
郭舅舅看都不看我一眼,从容的与我擦身而过,大人物都是爱惜羽毛的,哪怕是跟这样的小瘪三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浪费精力!
我只好看向一旁的简乾,这件事我是为他出头,“小简总,你觉得这样好吗?”
简乾抬头看了看我,咧嘴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够了!连我名字都记不住的二世祖,我还能指望他为我主持公道?
小柔说他人很好,确实很好!相比较郭舅舅的无视,简奕的冷漠,起码他还给了我个笑容。
确实很好!
但是我依旧残存了一丝希望,艰难的看向简奕,“简总,我以后还可不可以..........我是说我出来以后,我还可不可以继续在简氏集团工作...........”
既然顶罪已成定局。那么我依旧幻想着不离开这个平台。
柳诃的伤势看起来并不重,撑死了就是个轻伤,只要简家有情有义,做完牢以后的我,还能得到简家的照拂,可能是目前最后的选择。
至于女儿...........已经顾不上了...........
简奕依旧冷漠,“你自己打人,自己负责!现在你已经被开除了!以后都跟我简氏集团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我眼前一黑。果然是翻脸不认人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哪怕是一点怜悯都没有,我的死活,我的生活都跟她们毫无关系。
我就是一条被出卖的狗,一颗被丢弃的棋子。
用起来毫不犹豫,扔掉也斩钉截铁!
这才是大人物的典型作风,绝不拖泥带水,绝对冰冷无情!
哪怕是骗一下都不带骗的。
所以,我以为的是对的。
我以为的世界的本质就是权势第一,金钱第二!情义这种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
真的是没有错。
柳家不好惹,所以,我就成了丢给柳家的颜面。也是简家的一个态度。除了亲弟弟不能动,你要人我给你人,你要钱我给你钱!
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可能她们觉得一条狗,一颗弃子根本没资格发表意见!
可是,我就真的不能表达我的意见吗?
我可以的。
我深呼吸几口,调整了愤怒,绝望的情绪,看向冰川美女简奕,“简总!你这么无情,真的好吗?”
简奕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施施然坐下,摁响了桌子上的电话,“叫保安上来!”
她甚至都不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开始叫保安!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我只是觉得我刚才发过的毒誓还不够毒!
让她跪添不足以摧毁她的骄傲,不足以弥补对我的伤害。
我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看着她黑长直的秀发,看她价值不菲的小西装,看她白皙的脖颈,看她冰肌玉骨,看她冰凉的血液,寒冷的心脏。
我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也许下一刻我走出星河汇的大门,就会被带上警车,从此要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多久。
所以,我一定要记清楚她的嘴脸,记清楚她的所作所为,终归有一天,我会重新站在她面前,问问她,后悔吗?
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的。
因为我已经不愤怒了。不愤怒就代表我已经可以控制我自己。一个可以控制自己的聪明人,就是妖孽的根本。
那个叫陈南的老乡,比我高两届的学长,不就是一个妖孽吗?
竹林湾出妖孽,树林湾一定也会有的。老师说过的,举水河仙石山的气运一个人受不起的。翻江蛟,下山虎总有一款适合我!
我感觉自己心头腾起熊熊火焰,烧掉了所有的幼稚和任性,重生出来的只有冷漠和清醒,也生出了无穷的动力!
足够驱使我重新站在这个无情的女人面前,让她跪添!而那还仅仅是第一步.........
我有多少善良,我就有多少狠毒!
我有礼佛的心,我就有屠神的刀!
我突然笑了,“好吧!既然这样,把我的工资算一下。我自己离开!”
简奕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她可能没搞明白,我现在怎么有心情结算几天的工资。
她一定没有经历过没钱的日子,她不懂我曾经被一千块钱别得想死的心都有的窘迫。
简奕看我一眼之后,没有再看我,“两万一个月,算你工作了一个礼拜。每天算下来应该是六百六百六块钱。乘以七天等于四千六百六十六。卡号给我,一会我给你转伍仟!然后,你把手机上缴!”
我摇摇头,走过去,上缴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四千六百六十六,我一分钱也不会多要你的!我给你卖命的钱我收了,你给我是伤害,我们慢慢算!”
简奕终于正眼看我,“方向,你以为你是谁?”
我笑笑,“我以为我是个小人,从今往后,让你头疼无比的小人!”
简奕也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我没有继续跟她纠缠,我只是需要正确的传达我会报复的意图就可以了。
我不怕她防范。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让她头疼。
但是表达我的意图,足以让她耗费一些脑细胞。
更何况,我被她这么无情的抛弃,出卖。我一点都不表示我的怨恨,不合情理!
她可能也就觉得我是在说点气话。
但是谁知道呢?
我放下了手机,往外走,路过简乾,简乾还在玩手机,我冷冷的道:“小简总!我叫方向!记好了!”
简乾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我记住你名字做什么?”
我笑笑,转身就走出了简奕的办公室。
公司还是空无一人,走廊里很安静,都可以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前台空荡荡的,八卦的甜美的小柔不在。
我来简氏不过一个礼拜,唯一认识的就是前台小柔了,我还欠她一顿饭。
摁下电梯,没有一点留恋。
步入电梯,下得楼来。
想起了那天在这里和江春熙的偶遇,那个时候我还忍不住炫耀一把,说自己是简氏集团的总经理助理。明显的看得出江春熙眼中的艳羡,我也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一把。
这才几天,步出金色的旋转大门,我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可以吹嘘自己在这里高就。
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本来我要是愿意,我是可以开路虎下班的。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在梦里,我一度觉得我好像真的重生了,真的在坚实的一步一步证明自己可以。
只可惜,这场梦结束得太快!
梦啊,终归是梦,.........
这个世界有才华的人得去,聪明的人也数不胜数。
没有人是无可替代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残酷到你想当狗,都不一定当得上,当得好!
而当狗,如果需要,可以毫不留情的被舍弃,被牺牲。甚至还换不来主人的一把狗粮!
我无限唏嘘的骑着自行车。
倒是没有多少伤感,甚至还要感谢下简家的绝情。毕竟成就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我,从此坚定了一颗妖孽的心。
妖孽做事情,总是异于常人的。
比如很有可能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警察围住我,亮出证件,然后铐住我带我进牢房,也有可能前面某个路口,一辆车上冲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暴揍我一顿。
一个小人物卷入了这样的大家族的争斗中,随时都可能遭遇叵测。
但是我依旧很放松。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我悠哉悠哉的骑着车,笃定的以为如果我遭遇什么不测,那只能说老天对我的惩罚还不够!
天命不可违抗!
既然如此,静待花开,或者静待狂风暴雨!
不是我认命,而是我自己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太多,自作自受。受的还不够!
如果哪天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受够了,老天还是这么不开眼,那我就真的只能捅破天了。
我竟然安稳的回到了家里。
这倒是不错,我都有好几天没有见甜甜了。哪怕是见上最后一面,也是挺欣慰的。
我不知道该和女儿解释,我又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我很希望有一个善意的谎言,可以让甜甜天真的相信自己的父亲只是暂时离开一阵子。
可是从小到大我又教育她说真话,并且亲口承诺我会以身作则。
如此想来,还真是不如之前某个时间我被警察带走,没有惜别,没有解释,也许就是一笔糊涂账,我和甜甜反而都好接受一些。
两鬓斑白的老师正在炖汤。
本来就炎热的狭小空间,因为火苗突突,更加如同蒸笼一般。老师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汗,一只手扇着蒲扇,看了看我,看了看火..,....
破旧的风扇,扇着热风,有气无力的吹拂着正在做作业的甜甜。
稀疏的秀发下,清秀的小脸,无邪的眸子看着我,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爸!”
我微笑的回应,“嗯!”
我们父女之间的对话一向很简洁。我们不是没话说。只是因为环境的局限,生活的压制,让我们无从说起。
但是我们彼此知道,她相信我,而我爱她!
就够了!
饶是我想得再从容,通透。
依旧是悲从心起。
柳诃临走之前那句我死定了的话言犹在耳。我虽然不知道柳家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简家有多财雄势大我还知道一二,强大如简家也得给柳家一个说法。还得动用强大的资源去截取视频来救二世祖简乾。
可想而知,若是要收拾我这么一个无根浮萍,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
老师和蔼的笑笑,“你回来的正好,花生猪脚汤马上就炖好了。”
我知道我不可以久留。我只是看一眼甜甜就好。
那个视频只要到了警方手里,警察随时都有可能会来。
我不想让甜甜经历这样的场面,或者说我自己不想承受这样的场面。
我不可以当着甜甜的面被手铐拷走。
这样的画面,会成为甜甜一辈子的梦魇。
她一直都在为我做她能做的一切,我能为她做的不多。让她的成长少一些残酷,我必须做到。
我走了过去,蹲在了甜甜旁边,轻抚着她的秀发,“爸爸工作比较忙。一会就要走,要出趟远门。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不在家。你要听外公的话!”
甜甜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好!”
我欣慰的笑了,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真乖!”
甜甜怔怔的看了看我,“爸爸,你怎么了?”
我一愣,“没什么啊?”
“我总感觉你有事情一样,你很久没这么亲我了!”
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我差点慌乱起来,我似乎忽略了我女儿的冰雪聪明,稳住之后,风轻云淡的笑笑,“就是好几天没见到你,情不自禁。你啊!”
说完,还伸手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的揪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谎言!
甜甜勉强的笑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开始写作业。
我也站了起来,骗谁我大概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唯独甜甜,她若是真的再追问,我想,我一定会说实话。
赶紧走到门口,“老师!”
老师看看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先行走了出来门。
没过一会,会意的老师也跟了出来,小声道:“怎么了?”
我拿出我的手机递给了他,“这里面的微信里面有零钱差不多一万五千块。你拿着!”
老师没有接,“你不是前两天刚给我五千块钱吗?还多着呢?”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楼梯口,“老师,我可能要进去了!”
老师浑身一震,“你犯法了?”
我苦笑一声,“当狗当成了替罪羊!”
老师默然,“甜甜怎么办?”
我木然的看向楼梯拐角,“如果是几个月,还能勉强应付,如果是几年..........那就只能交给谭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