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蛇鼠两端的人,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他权衡。一旦他权衡,就会陷入另外一个思维定律。
你想测试一块玻璃到底有多硬,那么那块玻璃就已经碎定了。八壹中文網
简奕似乎看到了即将动摇的小五,冷哼一声,“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简氏集团做了这么些生意,可曾有过失信于人,食言而肥的事情?”
我笑笑,“你说的那是生意。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你弟弟被人陷害,你不得不忍气吞声花钱消灾。而当这个陷害不复存在的时候。你是个生意人,你怎么会做陪本买卖?”
你说你是生意人,生意人不失信,但是没有生意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吧?
嘴硬的好处就是,巧舌如簧。总是可以找到对方的软肋,一语中的的戳下去!
说不过我的简奕有些恼火,“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你给我闭嘴!”
我还是笑笑,“简总我不是搅屎棍。我是一个弃子!为了保护你弟弟我出手帮他,结果你们却把我抛出去当替罪羊。当然这不是失信于人,食言而肥。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刻薄寡恩,卑鄙无耻!你这样的人说的话,说句不好听的,标点符号都不应该相信!”
一旁的柳诃连忙符合,“对!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我就是那个被他弟弟打的人。明明是简乾那个畜生打的,简家花钱搞定了监控,嫁祸给了方向。还有就是那个不是男人的家伙,你不用怕她,我叫柳诃!我家在花城也还可以。简家要是报复你们,我们柳家可以给你们撑腰的!”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柳诃突然说话了,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神一般的助攻!
葛连兵和小五之所以屈服,一半是因为钱,一半大概就是简家的势了。
我趁热打铁,“小五,我劝你赶紧把钱退了。不是什么钱都可以要的。还有就是,你要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赶紧报警,把那个玩弄你老婆的垃圾送进去!不然的话,进去的一定是你!”
权衡到此,玻璃已经碎了!
小五颓然,然后又咬牙切齿,“兵哥,这一次,当兄弟的不能听你的了!这口气我忍不了!我决定不要钱了,我要带着那个贱人去报警!”
果不其然,葛连兵在其中发挥了作用。但是我也不怪他。毕竟他有他的事业。我手里的证据,我的本意就只是买个平安,并未想过谋取他的利益或者伤害他的利益。
不是盗亦有道,而是谋利了就是犯法了!
虽然我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是我不想被刀尖所伤!
一看小五改口了,简奕急了,“姓葛的,你答应的事情要反悔?”
葛连兵只能摊摊手,“简总.......这个......你也看到了........我尽力了.........”
他肯定没有尽力。他这个行当,应该听说过柳家。柳桥的老公可是他靠山的直接领导,一个是区里的一把手,一个是市里的。在这个圈子里混,这点消息都不灵通,他葛连兵也不用混了。
简奕气得直跺脚,水晶高跟鞋那么羸弱,那么美好,直接被她暴殄天物一般跺坏了。
明眸中充满了怒火,巡视着我和柳诃,似乎想要把我们烧死!
简奕再度一跺脚,踩着彻底蹬坏了的高跟鞋,歪歪扭扭或者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
简奕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身,冷冷一笑,“你赢了吗?”
说完转身就走。
柳诃高兴坏了,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却苦笑,“我们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简奕的一句反问你赢了吗?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柳诃一脸的疑惑,“什么意思?”
我看向了门口的小五,“你能联系上你的老婆吗?”
小五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尝试了好几次,摊手,“她关机了!”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谢婷,而不是小五。如果简奕出面和小五谈判的同时,让简乾去和谢婷谈的话。那么结局就会很不妙!
因为谢婷才是理论上的受害者,无论是她体内的证据还是她的陈述,才是盯死简乾的铁证。
如果谢婷不愿意了,那么这大半天的忙活都等同于白忙乎。
柳诃也意识到了不对,“你的意思是那个女的会改变主意?”
我重重的点点头。这才是我担心的。
简奕来这里如果就是个障眼法,那么等同于我们全部上当了,全部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她有那个能力,她也有有那个心机!
我领教过!当初跟踪她那件事,最后如果不是我耍起无赖手段,和倚仗男人的强壮最后毁灭证据,那一次我就已经完蛋了。
而如今的我,看起来并没有长什么记性!
柳诃一脸的不信,“不可能吧?都那么说她了,还把她脸打肿了。她还不恨死简乾?还会帮简乾说话?”
我苦笑,“女人要是愚蠢起来,真的可以颠覆你的想象!特别是简乾那种花丛老手。忽悠少妇可是他的长项。很简单的说自己是被逼无奈的,言不由衷的。再来点甜言蜜语,如果可以再来一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同样适应于奸夫淫妇!简乾那样的高手,再来点什么实质性的补偿,比如名牌包包甚至一辆车。绝对可以轻易的摆平一个愚蠢的女人!”
柳诃听得咋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愚蠢的女人?”
“退一万步来讲,简乾说服不了谢婷,随便找几个人控制她四十八个小时。那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总不能空口无凭的去告人家吧?”
柳诃听得连连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接了起来,“怎么了?姐?”
看来是柳桥打来的电话。
他很是不耐烦,“我是跟他在一起啊?怎么了?我被打得跟个王八蛋一样,我亲姐都不在乎,他还在不遗余力的帮我报仇?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觉得他比你强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很有可能接下来的争执,他并不愿意让我听到。
而我也不想听。我的心开始往下坠。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很有可能不过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想想就泄气。
刚才心里还在嘲笑简奕离开的样子气急败坏,现在看来,气急败坏的最终很有可能是我。
而她简奕,只是一个演员!演得如此如此逼真!
葛连兵和小五也已经不见了。
而柳诃再也没有回来。本来说好了卖车也要帮我还债,简乾平安无事的话,他是不需要兑现这个诺言了。而我还无话可说,最要命的是无处可去。
简奕这一次得势当然不会轻饶我,哪怕她花钱,想必也是要那帮要债的时刻的逼迫我。
有家不能回!
虽然那并不能算是一个家。
我开始烦躁。烦躁得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开始围着大院子跑步。一直跑,跑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才不会抱怨自己,才不会想到甜甜那张充满忧伤的小脸........
一直到我的手机响起。满头大汗的我才气喘吁吁的放慢了脚步,开始大踏步的走,缓解着心率的衰减。
居然是周跃。
很久没有联系的周跃。
我的同学兼老乡。
对于周跃的感情我很复杂。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联系,但是有事情了,第一时间一定会联系他。
比如上次我去做水鬼,我能想到的就是他和樊晓光。虽然之前他们的老婆大年三十的弄得我很难堪。
这一点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嗯,复杂的男人之间的情谊!
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周跃的声音很疲惫,“方向,你在哪?”
“我在白云山这边!”
“我离得不远。给我个定位,我有事找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还是把定位发给了他。
不到十分钟,周跃的出租车缓缓的停在了院子里。
他明显的瘦了很多。曾经因为总是在架势形成的大肚腩明显干瘪了,宽大的黄色衬衫空荡荡的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走了过来,眼窝深陷,双手后背,“陪我回老家一躺吧?”
我一愣,“怎么了?”
“就是想回去走走!”
“你不开车了?不赚钱了?不养家了?”
周跃叹了一口气,背着的手伸了出来,递给我一张轻飘飘的纸,我接过来一看,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眼前一恍惚,整个人似乎都不好了,默默的点头,“什么时候?”
“就现在!”
“好!走吧!”
我默默的上车,什么招呼都没有打。任由他开着他的出租车拉着我一路来到了火车站。
他开始买票,我们的老家在鄂东南,绿皮火车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
从上车一直到我们在硬座上歪倒着睡着,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是不想说,而我不知道说什么。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半,火车终于把我们从繁花似锦的花城,拉到了贫瘠的家乡。
老家是国家级的贫困县。没有资源,没有风景。有的只是连绵不断的丘陵,还有不远处苍茫的大山。
到我们老家的镇上的大巴车还是那个样子,坑坑洼洼的县道也还是那个样子。
只是充斥耳边的家乡话,才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亲切。
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熟悉的景色,终于说话,“方向,你看那是大旗山吗?”
我看了过去,“是啊!初一还是初二来着,我们骑着自行车去爬过那座山!”
“还记得我们爬山的时候,唱的什么歌吗?”
“郑智化的《水手》。”
周跃笑了。
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很复杂,化不开的那种笑容,不是发自本心的那种开怀笑容。
我默然。
他却轻声的吟唱了起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我很想和他一起唱。但是车上还有人。我终归是没有他那么看得开.........
这首歌贯穿了我们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懂得歌词的深意,只是觉得很酷!
男孩子就是应该不怕疼,不流泪,有梦想,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曾经的年少轻狂,以及对世界懵懂的认知,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和校花谈个恋爱吧?
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因为关于我的回忆,我似乎找不到可以慰藉现在的我的点。
而且,这几年的重压,让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纠结过去。
但是,重回这片熟悉的土地,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不由得浮上心头........
周跃的眼神很贪婪,似乎想要把故乡的景色尽收眼底,尽收心底。
我不由得一阵悲哀。他递给我的那张纸是医院的诊断书,上面写着:胃体腺癌,腹腔淋巴结转移,锁骨上淋巴转移,肝脏转移!
而他和我同岁,今年才三十三。
我努力的回忆着,似乎还有几天才是他三十三岁生日........
他是一个好人,可生活的艰难,无常,疾苦没有一样放过他啊........
我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但是有些话我终归是要说,“回家转一躺,回花城以后好好治疗!”
周跃轻轻一笑,“你不是看过诊断书吗?远处转移的四期胃癌。还有什么治疗的必要?”
我不由得心头一酸,“不是最近听说出了一针一百二十万的新药吗?药到病除........”
周跃叹了一口气,“一百二十万!我不吃不喝要十二年才能赚到!先不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这钱还不如留给媳妇和远远!”
远远是他的唯一的儿子,今年七岁。
我深呼吸,努力排解着自己的心酸,“你媳妇和儿子肯定不这么想!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吗?”
周跃苦笑,“我媳妇那么厉害,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把我摁在医院啊!我哪里回得来.........”
我默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