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俊收到家父来信后,就他目前掌握的信息,仔细梳理一遍后,在他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考虑再三,眼下这些资料全是公开的,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当然也就不存在泄密走漏风声之类的问题。
同时也没必要小题大作,写封家书还得向上面反映,汇报思想。
于是,他欣然提起笔。
父亲大人如晤:
我党秋毫无犯,国泰民安,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回来,一点事也不会出现。
俊儿,顿首。
佐汉收到信后,快马加鞭返回家中,一家老小热闹流了地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踏实的日子没过两天,邮着送来一封加急信。奶奶见上面写的收信人是孤俊,他在镇上工作,可是十天八天落不到屋一次。
正当她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佐汉见状一把抓了过来,自作主张地替儿子拆开信封。
展开看时大吃一惊,信中写到雯雯不久前意外身亡,落款是她父母。女儿身故后,老两口伤心之余整理她遗物时,发现女儿闺房书桌抽屉里孤俊她俩的通信,就按照上面的联系地址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一不幸的消息。
他们不想因为女儿的死而耽搁了她心爱之人的终身大事,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孤俊父母加上奶奶三人在家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这事究竟该不该现在立刻马上动身去镇上,如实通知到他本人。
赶巧下嫁到镇上何家做填房的女儿回娘家来了,还是年轻人头脑转得比较快,她脑洞大开忽然就有了好主意。
这事早晚得告知他听,瞒是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毕竟这是天大的事。
为了让哥哥获得噩耗时不至于痛不欲生,她在三位老人的一致支持下,一刻也不停留地跑去邻村,找到自己结拜八姊妹的四姐。
她年方十八,正字闺中。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是她聪明能干貌美如花。
她个人觉得四姐配自家念过两年大学的哥哥,应该配得上,俩人谁也不吃亏。谁让平时八姊妹当中,就数她俩关系最铁呢。
孤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奶奶一个劲地冲喜去去家中晦气的努力劝说下,很快被穿上长马袿身挂大红花,如期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结婚了。
然而,大喜的日子所带来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韩战爆发,这无疑给他们家老庄园屋顶的布瓦雪上加霜。
当前形势有点乱,狗仗人势之流,兴风作浪不乏其人,顿时人心惶惶,许多人又开始没有多少安全感。
一直被赋闲在家两年的佐汉,才回来正一天到晚东想西想,一心想找个突破口能继续为社会发光发热呢。
虽然有人说人到中年万事休,世事沧桑难回头,但是他并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此落幕。
现在突然意识到此地容不下自己,只能另谋出路。
世界之大不可能没有自己容身之地。
于是他想再次想到一个字,撒!带着一家老小远走高飞。
佐汉决定离开这个熟悉得近似陌生而不断变化的地方,重新出去寻找一片可以施展个人才华的新天地。
他回想起年轻时奔波劳累的日子,心中涌上一股无比汹涌的热血。
他相信,只要找到安身立命之所,重新打造像以前一样的充满激情和机会的团队,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然而,现实往往总是比愿望背道而驰。
常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天半夜三更,他被突如其来的一群人愣生生地带走了。
一路上佐汉反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
始终没有得到半点答复,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天还没完全亮他就就被拉到管理区大院外打靶,就此终结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享年四十九岁。
老人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命定的劫数吧。
无论多么优秀卓越,终究避免不了命运无情的鞭打。
孤俊收到消息后瞬间泪水长流,直接奔丧回家送父亲最后一程,连假都顾不上请,随同呼天呛地妈妈将家父草草掩埋了事。
看见母亲悲伤不已,他越劝她越伤心,只得一头钻进自己房里暗自哭泣。
“这个鬼孩子,真是的,要不是他写封什么鬼信叫他伯回来,这会他也不至于被埋进黄土里,应该还活在世上得。竟然连自己的亲王老子都不要了,真不是个东西!
看看他出来,我不拿棒槌亲手打死他才怪!”
她将满腹怨言化为对儿子的冲天愤怒,坚决认为丈夫是死在自己大儿子的手上。
“不会吧,这事奇巧得很,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深更半夜闯进家里来抓人,连问都不问一下。再说世上哪有儿子真不认个人老子的...”
孤俊奶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事,你别管,我猜的向来不会错!”
她坚定地转身回到房里。
这一切,房里的孤俊听得真真的,他一言不发默默地擦眼泪。他索性躲着不敢也不愿意走出来,并不是他愧对母亲,他只是不想这时候给母亲大人添堵,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有些事只能交给时间慢慢去处理修复,到时候自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孰是孰非一清二楚。这事不急于一时半会,再急也解决不了。
新婚妻子见家里一下子挤满了悲戚,实在不忍直视,奈何自己初进家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天下午正赶上娘家带信说是家中有事,她就连忙过去看看。
哪晓得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来了一伙人闯了进来,他们气势汹汹地站在堂屋大呼小叫。孤俊赶紧走出来一探究竟,万万没想到他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他捆了起来。
这次带头的是隔壁湾里的孙瞎子,他并不是真的眼瞎,而是不管他怎么使劲用力,两只眼睛总是只能勉强裂开一条缝,因此,人送外号孙瞎子。
接着他们不管不顾地把孤俊吊在后山一棵松树上,不停地用刺条子抽打,并且扬言明天会像他伯一样打靶。
这伙人不像是威胁,也不像是打劫恐吓。他们没张口索要一分钱财。
隔着几户人家的闵婆婆见状后吓的不得了,等到天一擦黑,她急急忙忙地溜出湾个,无视自己的裹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孤俊新媳妇娘家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