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不明白，一直在旁边像个隐形人的早早开口了。
“迟迟，不可以！”
穆珩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让他放轻松。
早早太聪明，太谨慎持重。
其实穆珩知道，不管今日两个孩子做什么，皇上都不会发作。
心头大石卸去，皇上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他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上竟然会怀疑自己有皇家血脉。
更没想到的是，早早的长相，替自己正名了。
迟迟歪头道：“为什么不可以？皇上对我这么好！哥哥好讨厌。”
皇上笑道：“我们迟迟，要给朕看什么？”
说话间，皇上竟然把迟迟抱到膝上。
说起来，他的女儿们，和他可没有这么亲。
男人爱哪个女人，就会爱她所出的孩子。
说他们在乎血脉，其实也不尽然。
男人才是最容易头脑发热不清醒的物种，尤其精虫上脑的时候。
皇上最喜欢的，就是景阳公主。
可惜景阳性子随皇后，在他面前端庄守礼。
好是好，但是总少了些亲近之意。
后来因为穆珩的缘故，父女俩更是疏远了。
想到这里皇上就想叹气。
早知道穆珩不是他的弟弟，那当初就应该把景阳嫁给穆珩。
金童玉女的一对，多好。
终究是错过了。
现在景阳婚事意难平，穆珩也不见得如意。
只是穆珩一双儿女，实在喜人。
众人看得战战兢兢。
那是皇上的大腿啊！
迟迟坐得四平八稳，笑眯眯地道：“雪球出来。”
雪球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皇上都看愣了。
迟迟一脸骄傲，拉着皇上的手去摸雪球的脑袋。
“皇上您摸摸，可柔软了，这可是真正的狐皮。”
皇上被她逗笑，“你怎么把这小家伙带进来了？”
“本来藏在我裙子下面。”迟迟道，“我们俩配合可好了。”
她得意道：“哥哥怕雪球会挠皇上。可是我们雪球那么乖，才不会呢！哥哥真是……什么人忧天。”
“杞人忧天。”
“对，杞人忧天。”
看着两人说得开心，皇上眼里也是由衷的笑意，众人各怀心思。
穆珩却不怎么高兴。
他决定回去和谢解意说说。
女儿大了，除了爹，不能坐在别人腿上。
虽然谢解意可能会恼，但是那他也要说。
皇上又把早早喊到面前，问他读书习武的事情，和皇后昨天问的也差不多。
早早不卑不亢地答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道：“你父王乃是朕的股肱之臣，日后你当做太子的左膀右臂。”
早早郑重称是。
皇上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来，穆令，告诉朕，你在青云庵过得如何？有哪些人，都学到了什么？”
穆珩心里一紧。
皇上的每句话，可能都话中有话，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皇上这是，要试探早早？
总不能是，还要和他的父母算账吧。
应该不至于……
正心思百转间，就听早早口齿清楚地道，“回皇上，青云庵的日子很快乐。庵里的师父们很照顾我娘、我和妹妹。我在青云庵，只学了几个字，其他时间都是在玩，娘也会带着我们下地劳作。”
“下地劳作？”皇上眼中来了兴趣。
“是。”早早道，“我娘说，人不能五谷不分。我娘没有告诉过我，我日后会是世子。她只告诉我，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哪怕环境再恶劣，也要随遇而安。”
皇上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
早早见皇上没有生气，继续道：“庵堂里的师父们会种地，我们也去帮忙。”
“朕倒是没种过地，穆令你跟朕说说，什么时候都做什么？”
迟迟见风头被哥哥抢了，忍不住道：“皇上，我会背二十四节气。我知道‘谷雨前后，种瓜点豆’……我帮大师父们播种，种豆子呢！”
皇上不以为忤，反而很是欣慰地道：“你娘把你们教得很好。”
天下以农为本。
皇上格外重视农桑，每年都带着皇后一起躬身示范。
虽然有作秀的嫌疑，但是也确实是把农桑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
迟迟道：“那当然。如果我娘不骂人，就更好了。”
“天下哪有不被爹娘打骂的孩子？”皇上笑了，“便是朕小时候，也是被责罚过的。”
早早揭穿迟迟：“娘不是无故骂你，是你点豆的时候，干够了活，就故意撒一把豆子进去，还欲盖弥彰，用泥遮住。”
迟迟脸红：“我再也不理哥哥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了。
穆珩上前道：“皇上，郡主不轻，还是属下来抱着吧。”
皇上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真小气。
而穆珩不等皇上回答，已经把迟迟从皇上腿上抱走了。
皇上这才起身，从白念手中接过弓箭，对着旌旗射了一箭，表示秋猎开始。
众侍卫一片欢呼之声。
皇上从台阶上下去，踩着马镫上马，然后振臂一呼道：“走！”
众人浩浩荡荡地簇拥着皇上离开。
迟迟看得着急，“骁叔叔，我们也去！”
穆珩答应一声，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下走，同时让穆甲去牵马。
这时候，裴清钧和谢行聿笑着迎了过来。
迟迟看见他们，立刻“叛变”，松开穆珩的手，蹦蹦跳跳地过去。
这是她的裴叔叔和美人舅舅啊！
穆珩脸都黑了。
不过他戴着面具，没人看出来。
早早也上前给二人行礼。
裴清钧抱起迟迟，笑道：“迟迟今日真不错，在皇上面前说话也没有露怯。”
“那当然，我是谁啊！”
最最聪明可爱的小公主，怎么会露怯呢？
“舅舅，你也来了呀。”迟迟笑眯眯地道，“舅舅会骑马射箭吗？”
谢行聿脸色微红：“我也是刚学。”
“那太好了，我恰好也是，咱们一起。”
谢行聿：“……好。”
他对骑射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来主要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看看姐姐和外甥外甥女。
方氏还想拘着他出门，唯恐他认识人。
只是裴清钧找上门，带着他来，继母也没办法。
谢行聿非常感谢裴清钧。
可是裴清钧总是说，是和他投缘，让他不必多想。
裴清钧和姐姐认识，和两个孩子熟悉……这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