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解意因为自己最近偷懒而感到惭愧,但是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尤其在穆珩面前。
她怼穆珩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现在我娘不在了,我爹还不如没有……我再不管他,难道看着他被人欺负?后宅那些阴私手段,他天天忙着读圣贤书,能懂多少?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招。”
嫁娶不和谐,那是一辈子的大事。
“……小昭的婚事,你从来都不管。”
穆珩幽幽地道:“你确定她需要我管?”
“她不愿意是她的事情,你做哥哥的,该做的总是要做吧。”
“也不是非要嫁人。”穆珩道,“看她自己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就不嫁。”
他对迟迟,也是这般想的。
他的妹妹,女儿,一身荣耀皆系在自己身上。
指望嫁得好?
那纯属想太多。
比如谢解意嫁给他,他最多有些责任心而已。
而有些人,连责任心都就没有。
所以代入自己的妹妹、女儿,就很容易想明白,嫁人这件事情,对女子并没有多少好处。
如果再嫁到大家族,伺候婆婆,相夫教子,管理家事,可能还有糟心的妾室和庶出子女……穆珩想想都替女人恐婚。
谢解意听乐了。
她以为穆珩做哥哥不负责任,却没想到,人家是思想超群啊!
愿意养小昭一辈子,都不会因为舆论压力而强迫她嫁人,是个好哥哥!
“至于男人就无所谓了,”穆珩道,“谢行聿无论娶谁,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不喜欢可以冷落,仅此而已。”
谢解意:“……”
很好,这很穆珩。
当年他对付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这算,知行合一?
她翻了个白眼。
“而且谢行聿根本都没有找你求助,他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不那么想,我不放心。”谢解意哼了一声道,“我回头去看看。”
穆珩道:“带着樊清许。”
他已经托人给她寻武婢去了,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
不知道为什么,穆珩就觉得她是个惹祸精。
不在她身边放两个人,让人放心不下。
谢解意“嗯”了一声。
樊清许这会去了祁淮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樊清许:人在门口,感觉不好。
她正躲在墙后,看着祁淮和其他进士们寒暄。
这群人似乎刚结伴看榜回来,互相说着到道喜的话。
祁淮看起来也很高兴。
他今日穿着一身杭白绸的直裰,长身玉立,脸上带着谦虚的笑意,回应众人的恭喜。
他在笑,樊清许却有点想哭的感觉。
——感觉祁淮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恭喜什么啊!
你们根本都不知道,他原本是状元之才。
普通人中个探花,那自然是祖坟冒青烟,要奔走相告的喜事。
可是祁淮,那是状元滑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想想就心疼祁淮。
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痛吧,但是这份痛,也不能对外人说,还得强颜欢笑,应付这些人。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祁淮。”
她从墙后出来,喊了她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身穿月白窄袖胡服,手持长剑,一双杏眸顾盼生辉,让人见之忘俗。
好飒爽的姑娘!
众人顿时都看呆了。
祁淮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挡在樊清许面前笑道:“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樊清许有些许黯然,却还是鼓励他道,“很厉害很厉害,有些人考一辈子还是童生呢!你年纪轻轻,就全国第三了。”
祁淮哑然失笑。
“你先进去等我,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就来。”
“好。”樊清许走上台阶。
她刚推开门,要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听见祁淮对众人道:“诸位见笑,是淮的爱妻。”
樊清许差点被门槛绊倒。
啥玩意?
啥爱妻!
她什么时候嫁给他了?
因为樊清许穿着胡服做男装打扮,所以众人听祁淮这么说,也没有质疑她没有梳妇人的发髻,反而都夸赞他们俩男才女貌,珠联璧合。
祁淮很受用,所有的夸赞照单全收。
等他终于送走众人进来,樊清许几乎立刻冲上来。
“你……”
刚想质问,想想他今日“状元落第”,心绪不好,声音便柔和了几分。
“祁淮,你不能乱说,什么爱妻?我们俩不过是定亲了而已。”
“你也说,咱们定亲了。”祁淮笑道,“想要成亲,不也是年内的事情吗?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们炫耀,是我的错。”
炫耀?
傻啊!
她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一个商人之女,咋咋唬唬,比起人家尚主的,找朝廷大员做泰山的,祁淮这是亏到了姥姥家。
樊清许想起自己今日来意,也不再纠结于这两个字,面上露出些痛色:“祁淮,你不用装了。”
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面前,不用强颜欢笑,她看着心里难受。
祁淮不解其意:“装什么?你是说我对你的心意?清许,我……”
他心里,一直有她,从很早很早之前。
只是他没有考取功名之前,配不上她,所以没有表白而已。
身为一个男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喜欢,是无耻。
现在终于一朝扬名天下知,他终于可以和她说开了。
“谁跟你说那个了?”樊清许道,“我是说,说你没考中状元这件事情……”
没中状元?
她想要自己中状元?
祁淮道:“我确实没中,让你失望了。但是以后,我肯定也会努力……”
进士及第,只是第一步。
日子还长,往后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他没中状元,中间也还可能有些别的因素。
比如之前皇上找过他,希望他做信阳公主的驸马,可是他心里只有樊清许,便拒绝了。
然后皇上找了唐志谦,唐答应了。
之后殿试,唐便被点了状元。
祁淮倒并不是不服气,输不起,他也欣赏唐志谦的才华,只是他们两个,伯仲之间,没有明显的差距。
皇上选他,到底有没有想要驸马做状元这一层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话祁淮不会对任何人说。
尤其不会和樊清许说。
樊清许却激动地道:“我没失望!我知道你有状元之才,肯定是别人走后门,才抢了你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