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昭点点头。
谢解意见她并不固执,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埋怨道:“你倒是跟你哥商量商量啊。等着他回来,估计又得骂人了。”
“他不敢骂我。”小昭道,“也就你怕他了,我不怕。”
谢解意:“……”
“我累了。”小昭道,“我今天真是来了小日子,晦气。”
“还是不太对吧,”谢解意道,“回头找刘太医给你也看看。先回去躺着,我让人给你熬点甜粥。”
“嗯。其实还想洗个澡,去去晦气。”
小日子足够让人烦了,又重新遇到王秀那样的癞蛤蟆,更烦。
谢解意到底心疼这个小妹妹,安慰她道:“先回去躺着。从前没有你哥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样;现在万事还有你哥在呢。”
穆珩护着自己人那股狠辣的劲儿,一般人真没有,这真的不是吹的。
小昭眯起眼睛看向谢解意,眼神意味深长。
谢解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得开始攒钱了。”
小昭和迟迟一样,都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没什么储蓄观念。
“攒钱做什么?”
“等着我再做姑姑的时候,给你添一份贺礼。”
谢解意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说自己和穆珩走得越来越近,可能会“勾搭成奸”。
为了表示绝无可能,她想了想后道:“这么说吧,就算你哥去和燕王抢王秀,都不可能跟我生孩子,你懂?”
已经了解内情,去而复返的穆珩冷哼出声:“是吗?”
谢解意听见这阴恻恻的声音,浑身一哆嗦。
哎,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在背后议论人家,被人抓了个正形。
小昭懒懒地道:“我先进去休息了。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用顾忌我在旁边。我睡着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
请尽情地相爱相杀,她只想要可爱的侄子侄女。
谢解意多生几个,她就没什么压力了。
到时候和侄子侄女好好培养感情,做个受人欢迎的姑姑,就可以一直赖在王府里了。
谢解意:姐妹,回来,我不想和你哥独处啊!
然而,没有用。
屋里很快就剩下她和穆珩了。
谢解意为了化解尴尬,抢先开口道:“王爷,小昭的事情,您可得上心。你是不知道,那王秀,是个什么样的烂人!”
“烂人?”穆珩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却睥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所以本王,就喜欢烂人?”
谢解意:“……那怎么会呢?王爷英明神武,谁能骗过您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晦气的人了。”
穆珩在椅子上坐下,像个大爷一样,靠着椅背,手指敲击着桌面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谢解意:“说说谢解语吧,你说她会怎么办?”
穆珩心中冷哼。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谢解意说“您”,要么心虚要么别有所求。
说“你”,那才算正常的。
“不知道。”穆珩道。
爱怎么样怎么样,和他唯一的关系就是——要看谢解意爽没爽够。
谢解意说,不行,还不够高兴,那继续收拾她便是。
谢解意说,行,就当一条丧家之犬,咱们不理她了,那这件事情就了结了。
所以他并不关心什么结局,只想知道谢解意怎么想的。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谢解意:“我觉得,她会留在吴查身边。”
吴查身败名裂不假,可是张氏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和离,日后人,还是谢解语的。
虽然这人,谢解语肯定不想要的,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两个人,一心都想攀龙附凤,结果到头来却一起穷哈哈。
想想他们日后的日子,就会觉得精彩无比。
事实证明,谢解意猜得非常准。
吴查停妻再娶,自然不配为官,连功名都被革了去。
——本来据说不至于如此,毕竟皇上还是挺爱惜人才的。
可是一来御史不肯放过,二来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情后震怒,表示一定要严办。
皇后娘娘半辈子都没有受过别的女人的气,到这个年龄,大概一想到有人要争抢自己的宠爱,破坏自己和皇上的感情,就能气得牙痒痒。
所以她代入了,认真了,吴查就惨了。
谢家和谢解语几乎是断绝关系的状态,在谢老夫人的授意下,谢家没有人敢提这门亲事。
吴查和谢解语的关系也很恶劣。
两个攀龙附凤失败的人,都会忍不住往对方头上扣锅,据说日子过得贫苦而热闹。
是谢解意想要的结局了。
至此,她和谢家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
方氏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偏心的亲生女儿,谢解意勉强算和她扯平。
但是倘若日后她还敢对谢行聿不好,那再收拾她不迟。
谢解意让人买了香烛纸钱,半夜在院子里烧。
亲爱的前身,该给你做的,我都帮你做了。
虽然时间拉得有点长,但是原谅我这个废柴,一步步走得像蜗牛一样慢。
我尽力了。
如果你替我活着,那好好地帮我照顾父母,我感激不尽。
想到再也没有办法相见的父母,谢解意悲从中来,泪洒金纸。
穆珩不知道她今日为什么要烧纸。
他问了,谢解意说是晚上做噩梦,睡不安生,所以要这般烧烧纸,求个清净。
但是穆珩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竟然落了泪。
她和梦魇告别,需要如此依依不舍?
很显然,她在缅怀故人。
只是她如果是祭祀早已去世的母亲,又何必和自己撒谎?
如果她不是祭奠母亲,那她祭奠的又是谁呢?
谢解意:我自己。
她蹲在地上,火苗染红了她的脸,把她眼底的泪照得水光潋滟,令人疼惜。
穆珩静静地站在她身旁,月光把他长长的影子映在青石路上,映在墙上……
明月当空,四周如此静谧,只有虫子的啾鸣声和纸张燃烧的声音。
“许久之后,谢解意烧完最后一张纸钱,把香烛一起扔到火盆里,用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然而她蹲得太久,一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
穆珩过来了。
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几乎是迎面而来。
不行,不能往穆珩身上摔,那岂不要被他讽刺投怀送抱?
绝不。
咱们新时代的女性,绝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