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对谢解意,可太了解了。
谢解意顿时词穷。
完了,她怀疑穆珩这厮有读心术。
还是她在自己心里买了间包房,专门暗戳戳监视自己?
穆珩看她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他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没生气她的隐瞒,倒是更骄傲她的聪明。
但是这点不能让谢解意知道。
所以他虎着脸道:“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怪不得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不睡觉,原来是心虚。”
谢解意嘴硬道:“我心虚什么?我就是见到她带着孩子,想着会不会撞上来的恰好是顾西辞落跑的女人?谁能想到,真的是啊!”
穆珩才不信她的鬼话。
“你跟我说实话,怎么猜出来的?”穆珩因为出去抓刺客的原因,身上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打开那里的箱笼,翻出衣裳鞋袜,然后作势要脱衣裳。
谢解意立刻捂脸。
这人不要脸啊!
穆珩则一语揭穿她:“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用偷偷摸摸。”
指缝那么大,唯恐别人看不到她在偷窥吗?
谢解意:“……”
就这样被拆穿,没有一丝丝防备。
她骄傲地转过身去,“谁看你?”
穆珩嘴角露出笑意,真是个不知羞的。
想想她从前在书里对男人的描述,他觉得自己,嗯,还挺符合的。
穆珩飞快地换了衣裳,继续问她:“你到底怎么猜出来的?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手段……”
“什么手段?”
“把你绑在床上,找根羽毛挠你痒痒。”
谢解意:“……”
被拿捏了。
她便把昨日前后两次遇到芳娘的事情说了。
“她那个肚子,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显然就有诈……”谢解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
穆珩听完,深以为然,只是又忍不住气她不告诉自己。
算了,不说她了,免得把她越推越远。
谢解意见他今日没有刨根问底,不由松了口气,忙道:“刺客抓到了吗?”
“还没有。”穆珩道,“那刺客功夫一般,但是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竟然还有人从你手下逃跑?”
谢解意开始怀疑,穆珩到底是不是男主了。
肯定不是。
卧槽,怪不得她这个非典型女主能落到穆珩手里,原来他也不是男主。
而在穆珩听来,这句话却近乎盲目崇拜,极大地取悦了他。
他难得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想抓活口。”
“哦。”谢解意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
然后两人似乎就没话了,陷入了沉默。
穆珩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是不是该说自己受了点轻伤?
不,太幼稚了,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为了对得起谢解意的“盲目崇拜”,穆珩决定出去把逃走的刺客抓回来。
本来他只把这件事情交给手下,想的是抓回来算个人情,抓不回来也就算了。
顾西辞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却没想到,谢解意这么在乎结果。
那他就再走一趟,顺便……或许,也能挂点彩回来?
穆珩离开后不久,隔壁就响起了芳娘的声音,她声嘶力竭地表示要见穆王妃。
谢解意心说,这位肺活量可真大,声音几乎都要把屋顶掀起来了。
她不想见,因为没有意义。
可是不见,别人怕是还以为穆珩强抢民女了。
于是,谢解意找樊清许陪她一起去见芳娘。
芳娘见到她,立刻平静下来,只是脸上因为刚才激动而留下的红潮,并没有立刻退去。
她怀中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这会儿被她轻轻拍着,哭声也渐渐小了。
芳娘已经换过衣裳,现在正穿着谢解意的衣裳。
谢解意身量比她高,所以她的衣裳套在芳娘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芳娘像换了一个人般,仿佛刚才撕心裂肺哭闹的不是她。
她抱着孩子给谢解意行礼,“奴婢芳娘,见过王妃娘娘。”
谢解意在椅子上坐下,“你这声奴婢,我可不敢当。”
芳娘似乎知道谢解意对她的忌惮,远远站着并没有上前。
她缓缓开口,“回娘娘,奴婢本来就是顾府的奴婢而已。”
谢解意:“你找我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芳娘似乎想要跟她打同情牌。
可是,她也不傻啊。
这是她能同情得起的人吗?
她自己对上穆珩都得忍气吞声,哪里还能管别人的闲事?
她不踩芳娘,已经是受欺压者联盟中给力的队友了。八壹中文網
可是芳娘若是想自己舍身救她,那纯属想多了。
“娘娘,奴婢和您说说,奴婢和三少爷的事情吧……”
谢解意:你可以不用说的。
但是,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毕竟,顾西辞这样的奇怪口味不常见,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让读者换换口味。
所以既然你自己要说,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芳娘看出谢解意的默许,眼中有希冀一闪而过。
她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给怀里不安的儿子,然后拍着他,开始讲述起她和顾西辞的故事。
原来,芳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家里遭了灾,一起进京乞讨。
为了救生病的妹妹,她自卖自身,把自己作价五两银子卖进了顾家。
那一年,她才六岁。
芳娘是个聪明而有决断的,在一众小丫鬟里很快脱颖而出,被送到了顾老夫人身边。
她学什么都快,又肯学,话还少,所以十二岁时候,已经能够识文断字,到了顾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之后更是一天天得宠,成了一等丫鬟。
顾西辞是老夫人疼宠的孙子,经常来老夫人屋里。
不过他对于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从不侧目,包括芳娘也是如此。
芳娘对他,大概也是差不多。
——三少爷,得宠。
这就是她对顾西辞的全部印象。
也就是说,在很长时间里,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
芳娘聪明且通透,在顾家待了那么多年,什么算计都看在眼里。
她很不喜欢豪门后院这些龌龊肮脏的事情,她怀念那个足以慰藉自己一生的温暖而贫寒的家。
她唯一的目标是,赎身,清清白白嫁个稳妥的男人,互相体谅,相互扶持,生儿育女,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