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堵阳,昆阳,颖阴,长社。
刘寿来不及等徐璆的回信,自去准备了二十日粮草,给赵瑾留了近千名郡兵,又传令夏馥叫他到堵阳汇合;自己则点起整编好的七百骑和一千精锐步卒,带上司马骆俊、佐军司马黄盖、廪假掾桓阶、簿曹掾桓彝,立起玄色旄节,向颍川行去。
到堵阳时,夏馥带着新征的义兵已在等候了,计有一千五百人,皆青壮。于是停留整军一日。
此间,刘寿本着试试的心态,派人去请韩王韩信之后、故南阳太守之子韩暨任军中主簿。而这位历史上宁可逃入山中也要躲避征辟的高门子弟,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即便来随军北上。
刘寿仗着骑兵众多,广派斥候,避开流窜的黄巾和流民,日行六十余里,于五月十五日进入了颖阴。
此地距被黄巾围城的长社不过四十里了。
刘寿有天眼大法,心知皇甫嵩这个月里便会设计以火惊敌,然后乘乱破之,因此也不急去助战,只等到时候一起围剿一番便是。
史载五月某夜,皇甫嵩等人乘火势冲出城外,驱赶黄巾,正好与奉命赶来支援的骑都尉曹操合兵一处。想来,或许历史上的曹操也是事先远远地在某处等待时机。
趁着时限尚早,刘寿便率兵入城休整。一面又加紧准备火油、薪柴、干草等物,预备来日那场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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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阴,荀府。
刘寿本没想这个时候来拜会荀氏。毕竟自己部下只有些不过四百石的属吏名额,解除了党锢的名士们岂会垂青?来了也不过是商业互吹罢了。
不想荀绲竟送来帖子说要宴请刘寿。刘寿也不好推辞,只得带了桓阶去赴宴。荀绲则找来了其侄悦、子衍、谌、彧等后辈子侄来作陪。
“刘使君少年英雄,一战而克宛城…”
果不其然一番吹捧,只是双方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夸人不重样的那种,又互通所学,宾主尽欢。
刘寿师从刘宽,而刘宽深研京氏易。荀绲有意结交,便主动提起这话茬:
“素闻刘使君工于京氏,不知今黄巾之乱者,世应者何?飞伏者何?”
刘寿却不想就此拿蓍草占上一卦。他可是敢拿祥瑞整活的人,虽跟着刘宽学了这本卜筮之书,哲学意义上却更注重其术理在现世的应用。因此道:
“象之显者,如人之情也;数之玄者,如人之性也。人情移而性常,故观者状其情而不知其性。
自大疫以来,民失其农,象失其土,而黄巾贼众号曰黄天,此谓象之情急则自补也。待象得其常,则知数之恒也。”
这是说,卦象如同人的情绪,而天数便如同人的本性。旁观者能见到外显的“情”,而不能看见内在的“性”。
黄巾起义是由于人民失去了农耕,而天象失去了“土”,因此情急之下招致了“黄天”来修补。等这次起义平定了,就会知道天数并没有发生变化。
至于最后这一句,刘寿心里本想说的是:天数已然开始轮转了,再过五十年,人们就会知道黄巾起义只是天数开端。
只是对着旁人,自然不能讲大汉气数将尽这种话,因此就说黄巾无碍、天数如常。
荀绲称善,又举杯祝刘寿早日破敌。
此时荀氏子弟中,一位美姿容的中年男子接过话:
“所以立生终生者之谓命也,而性以辅命,性应于外者之谓情也。而法教成性,可以彰其善…”
却是在刚刚刘寿提到的“情”、“性”之外,又区分出了“命”。
这人正是荀悦荀仲豫。荀悦认为,人有性、命,外显为情;命是不易更改的,而通过宣教化、兴农桑之法则可以培养“性”;其政治思想则是反对谶纬符瑞、土地兼并。
待到宴罢,荀悦便请刘寿去他住处继续畅谈。加上宴会时只听不说的桓阶,三人围坐于塌上,讨论着哲理易学的话题,不知不觉便是一日。
临走时,刘寿戏言道:“待我封王就国,当拜仲豫为大夫。”
荀悦便笑:“玉郎就国时,当不忘此言。”
二人就此约定了,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