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疯狗”忽然说了一句。
“好像有水流的声音。”身后的小雨说道。
经她这一说,我才注意到,这条洞道的洞壁里,不时地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洞壁外面莫非是条暗流?或者就是海洋?
“嗯,还有没有其他声音?”“疯狗”又问了一句。
“没有了。”小雨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没有,你……你还听见什么了?”我也问道。
“疯狗”“嗯”了一声,说道:“没什么,我有些头晕,大概听错了,你继续。”
我惴惴不安地继续往前爬,爬着爬着,前面的洞道上,出现了一条东西横亘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我用手电筒往那条东西上照了照,仔细一看,不由得一激灵。
是一条人的大腿骨,呈现灰色,显然是死了很久了。
妈的,死了也不让人安生,我忍着恶心,走上去右手握着这根骨头,想把它掰下来。
身后“疯狗”猛地大叫一声:“先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那根骨头估计是年代久远了,被我一掰立刻脆断,断口里迅速涌出一大片小虫来。
这些小虫每一只的体型大概只有米粒那么大小。此时我以超近距离观察,它们的样子,有点儿像小蟑螂,浑身黑亮,头部顶端有一块如同手指甲一样的,肉色的硬壳,两根触须伸出来上下摆动。
这些“迷你蟑螂”立刻就涌上了我的手,我的手顿时一阵刺痒,只要它们爬过的地方,立刻红肿起来。
一阵手电筒的光芒从身后射来,射在我跟前的洞穴顶部,我惊骇地发现,洞顶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这种小虫,它们就好像一支军队那样潜行到我们近前,正准备发动进攻。
“疯狗”射过来的手电筒光芒就好像信号弹一样,原先还小心翼翼前进的“迷你蟑螂大军”猛然间开始发动进攻。它们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来,只十秒钟内,不但爬满了我的全身,而且还让我身后的三位发出了程度不同的惨叫。
小雨的惨叫声最销魂——我太邪恶了,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会想这种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的恐惧达到了定点。
首先是原本还算柔和的、从洞壁深处传出来的水流声,忽然间变得急切起来,似乎洞壁外面的水流越来越汹涌湍急一般。
莫非这条洞道是一条缩小版的海底隧道,这会儿要塌?
很快,我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整个洞穴开始颤动起来,原本就很低矮的洞道正变得越来越矮,已经压到我的头顶了。
难道我要被活埋了?卧槽,“狼心狗肺”,你不但“狼心狗肺”,简直是猪狗不如!这种死法是我觉得最惨的!
“趴在地上不要动,这虫子只吃腐肉,它分泌的是消化液,顶一顶就过去了。”身后“狼心狗肺”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确认趴地上随便它们干,它们就会放过你?”我一边拼命地用身体去蹭洞壁,想把这些虫子全部蹭死,一边大叫。
“狼心狗肺”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几声。我都怀疑这厮是不是神志不清了,说出来的话做不做得准。
洞穴的塌陷和身上的奇痒却是实打实的。事实上,我也只能乖乖趴着了,因为此时洞穴里就只有这么点儿空间。
可是洞顶还在往下压,往下压,我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肋骨似乎都因为受到挤压而发出“咯咯”的声音。
被直接碾成肉泥吗?也好,至少能死得痛快一些。
“疯狗”和小雨也终于放下了矜持,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
就在这时,洞顶的的下压中止了。过了一会儿,它居然逐渐重新上抬,恢复了正常。
而那些“迷你蟑螂”也从我们身上爬开,爬到洞顶,聚集在我们的正前方,然后如同潮水一般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我完全蒙圈了,回头去问“狼心狗肺”,这小子却再也没有半点回应。
“继续往前爬。”身后的“疯狗”说道。我没理他,他就在后面用手推我的屁股。我还没动,“疯狗”冷冷地道:“那退回去吗?”
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空间太小,换个姿势转个向爬都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也意识到,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就算再遇到要命的危险,也只能认命。
四个人默默地爬着,小雨在后面不但自己要爬,还要拖着“狼心狗肺”这样一个大男人,应该是最累的。但她并没有抱怨一句。当初还真看不出,这个娇滴滴的美少女竟然这么吃苦耐劳。
爬着爬着,身后的“疯狗”猛地说道:“当心,又来了。”我心头一凛,连忙停了下来,将手电筒往洞顶这里照去。
果然,远处的洞顶那里很快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过了一会儿,那片黑影逐渐清晰起来,就是刚才那种张得有点像蟑螂的小虫。
与此同时,洞顶再度开始下压,这一回我看出了一点端倪:这整条洞道似乎是上下两个空心半圆柱嵌套而成的,洞顶下压就意味着上面那个空心半圆柱缓缓地在往下移动。
我一边趴在地上,全身躺平,一边在想一个问题:难道这整条洞道都是一个消息儿机关,是人造出来的?
没错,只有这一种解释了。而且此时我又听见洞壁外面的水流声比刚才洞顶没有下压时更加猛烈,或许这个机关的运转是依靠水力的,要知道在这深海底下,水力资源肯定是最丰富的。
可是很快,我就没工夫操这些闲心了,因为这一次洞顶下压的幅度要超过上一次,我的肋骨不但是“格格”作响,而是完全要断裂掉了,甚至于我的脑袋都觉得好像要被压爆一样。
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在我的心头升起:这一次洞顶是要和洞底完全闭合,我们这几个人要被压成肉泥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想发出绝望的惨叫。
而那些“迷你蟑螂”已经爬在我们几个的身上,它们尽情地撕咬我们,似乎正准备享用这顿腐肉大餐。
就在这时,开始洞顶下压的趋势猛地停止,但也没有上抬恢复。我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已经被死死地钳住了,别说动弹不了半分,有些地方因为皮肤已经破损,甚至被小的、锐利的岩石刺入肉里,一动就剧痛无比。
我又开始恐惧:难道会一直如此吗?电影《活埋》里那个男主角的遭遇会落在我身上?他还有点活动的空间,我是就这样被活活夹着困死……
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也就5分钟左右),洞顶开始缓缓向上,逐渐恢复了原状。那些讨厌的虫子也迅速如同落潮一样退去。
我努力地回头往后看去,“疯狗”也遍体鳞伤、狼狈异常。再后面的小雨和“狼心狗肺”则因为光线关系,看不太清了。
我想了想,继续往前爬。身后“疯狗”和小雨也没说一句话,默默地跟着。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往前,才有渺茫的生机。往后退的话,连渺茫的生机都没有。
身后的“狼心狗肺”又开始胡言乱语,但声音太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过了会儿,小雨开始转述他的话。
“那张地图上说什么一进入这个洞,洞顶会下榻三次,到第三次就会和洞的底部完全闭合,里面的人如果这时候还没出去,只会被压成肉泥,成为晶头虫的美餐……狼星说他当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还不太相信……”
我心底里暗骂:二百五害死人!嘴巴里问道:“什么地图?”
“疯狗”说道:“阿贝塔斯曼遗留下来的一张图,我们从一个私人收藏家那里抢来的。”
“你没仔细看吗?”
“没有。我只看了那条用来逃出去的主要道路,还要对比一下美国人对这里改造后,牢房的分布情况。这条小路在那张地图上不起眼的角落,我还真没仔细研究过。”
我“嗯”了一声,也不高兴问得更细。事到如今,要想活命,只有拼命往前,在第三次塌陷到来前爬出这个洞。
“狼星,这条洞道总共多长?”我又大声问道。
“狼心狗肺”又开始呓语了。小雨说道:“他说应该快到出口了,因为他已经闻到臭味了……你的手给老娘放老实点儿!”随即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我暗想:这“狼心狗肺”还真是色魔中的色魔,都这会儿了还对小雨毛手毛脚。看样子小雨要在“地狱犬”里混,如果不彪悍一些,凶残一些,收起自己淑女的本质,是不行的。所以她可以在公司里做淑女,在这里却只能当悍妇。
不过想到马上就能出去,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提鼻子仔细闻了闻,空气中果然有一阵异常浓烈的酸臭味儿,类似于腐烂的肉食。
为什么“狼心狗肺”说闻到这种味道就意味着快到出口了呢?出口那里又是什么?
顾不了这些,先爬出去再说。我手脚并用,爬得飞快。腐臭气越来越浓,我却越来越兴奋,就要到了,应该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疯狗”在我身后阴惨惨地来了一句:“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