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宋凯说道：“你先上车吧，我过会儿来。”说着，塞给他300块车钱，然后补了一句：“你帮我想想晚上有啥娱乐活动，要干净，我不想出来玩一趟沾一身病回去。”之所以这么说，是怕这小子拿了钱就开车溜了。

宋凯乐颠颠儿就走了。

我走到他跟前，发现这小子油头、留了非常整齐，经过裁剪的小胡子，身上的白色衬衫非常一尘不染，而且还用金丝绣了许多花纹，皮带搭扣上那个大写的“h”非常地嚣张。

“坑了我，你得了不少钱吧？浑身名牌，还在澳大利亚玩得昏天黑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骚猴子”没理我，他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宋凯背后。

“怎么了？又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的话，这姿色也太……”

“你在这儿最好当心点。这里的人头比较杂，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骚猴子”说道。

“你还怕乱七八糟？我看你就是个最乱的人。”

“骚猴子”白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对我怨气很深。得，今天有什么话你就问，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回答。接下来，咱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冷冰冰地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混在一起。你有钱去开枪、打炮、抽雪茄、喝香槟，我就赚点小钱玩游戏、撸串加撸管，我不想沾你的光！”

“骚猴子”无奈地双手一摊，说道：“好了好了，你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闷骚小白领，这一点从你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快点问我问题吧，话说开了，你心里就不会那么怨我了。”

“第一个问题，比利干岛上的大屠杀，到底谁干的，是你个龟孙子不是？”

“骚猴子”盯了我半天，说道：“我是参与者之一。”

“其他参与者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雇佣兵。”

“卧槽，搞了半天，你们和‘地狱犬’是一路货色。”

“还不一样。雇佣兵其实是俗称，学名是‘美国政府安全承包商’，我们公司只做来自华盛顿的订单。很多白宫或者五角大楼不愿意亲自出面的脏活，都只能给我们这样的公司做，你经常看美剧、看国际时政，这一点总能理解吧？”

我点点头，说道：“类似黑水公司这种对吧？”

“骚猴子”撇了撇嘴，说道：“黑水公司真的不算什么。只不过它比较倒霉，做了点这个圈子里的从业者都会做的事情，却被媒体死咬住不放，又搞不定媒体，最后彻底被搞臭。其实在我们这一行里，那些经常被媒体提及的，比如黑水、比如eo，再比如izo，都只是小虾米。真正的巨型安保承包公司，都是极其低调，在媒体中隐形的。而且有个共同点……”

“老板都是犹太人？”

“骚猴子”耸耸肩，说道：“那倒不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是个亚裔，身上有华裔、印裔血统，他长得很矮小，可是经营能力真的是牛逼。现在我们在全世界都有分支机构……这个扯远了。总之，当初屠杀比利干岛上的居民，的确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奉命行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嗤笑了一声。“骚猴子”连忙说道：“这件事我从头说起吧。”

“大概16年前，五角大楼联系我们公司，说有一批极为秘密的犯人，要交给我们公司看管。其实这种生意对我们公司而言是驾轻就熟，我们替白宫、五角大楼看押的政治犯、大海盗、恐怖袭击嫌疑犯有六、七百人之多。这些人看押在正式监狱里，没有明确证据指控他们犯罪，一旦被媒体发现，白宫的那伙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可要是放出去的话，里面只要有一到两个疯子作案，再来个’9·11’都是有可能的。”

“起先我们以为这一回又是类似的这样一笔‘常规业务’，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情况不对：公司接连提出了几个看管方案和看押地点，ppt写了几个g，五角大楼都不满意。最后五角大楼提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让我们见多识广的大老板也大吃了一惊。”

“难道就是在比利干蓝洞海底里的监狱？”

“没错！说老实话，当初我和第一批同事到那个监狱里去的时候，我们的感觉绝对可以用‘吓尿’来形容。首先我们不知道这样一个远古海底遗迹是谁的杰作，其次，我们也不清楚美国军方是如何发现这里的，还有就是，他们居然还在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施工改造，将海底遗迹的一部分变成了监狱，还用巨大的煤油发电机通了电。我和同事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是脑洞开出来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把最危险的罪犯看押在这里，虽然成本极为高昂，但绝对安全，而且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狱卒都是你们公司的人？”

“是的。我们一般都是乘坐微型潜艇，经过一个两层钢制大门，进入海底监狱的。这监狱里暗无天日，工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一开始，狱卒都是三个月一轮替，但后来发现不行，这些狱卒因为看不到阳光，成天又只能在封闭环境里活动，几个星期不到就开始发疯，有的虐杀囚徒，有的和同事打架厮杀，总之最后公司高层不得不把每次当值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月，也就是监狱里的狱卒，每执勤一个月，就可以上岸，到附近一些指定的地方，比如斐济、澳大利亚，去疗养度假，但必须每天向公司汇报行踪，否则公司高层就会认为你有泄密、叛变的可能，你就有可能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死掉。空难、车祸、心脏病，甚至吃块巧克力引发糖尿病并发症丧命，也是有可能的。”

“成本那么高的话，干吗还圈养着这群恶狗？干脆宰了算了，一了百了！”

“骚猴子”“嘿”了一声，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一个是‘地狱犬’太厉害，一旦变成恐怖组织，或者被恐怖组织收买，那对美国人的威胁甚至要超过本·拉登。白宫需要一些活着的筹码去和‘地狱犬’博弈。二来，这批囚徒据说当初是一个泰国军官俘虏的，当时就发现这些囚徒身上都有一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特征，白宫和五角大楼都很想知道这个特征是怎么来的，所以要留活口。”

“什么特征？”

“骚猴子”没有接我这个茬儿，而是继续说道：“总之吧，这个监狱极为隐秘，白宫似乎希望这里的秘密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但偏偏被比利干人知道了，比利干的总统和总理，还用这件事威胁美国人，要五角大楼给予巨额军事和经济援助，于是……”

“于是你们就屠岛？还栽赃给‘地狱犬’？”

“嗯。命令是五角大楼下达的，就好比甲方给乙方派活儿，乙方有拒绝的资格吗？为了把这件事做的干净利落，公司还特意从全球各地调集了精英人员，制定了一个叫‘橡树果’的行动计划。而且，我们老板考虑再三，为了避免以后被华盛顿那帮政客给卖掉，他要求所有参与‘橡树果行动’的人，全都穿正规美军军装，至于是海豹突击队，还是三角洲特种部队，他不管。”

我心中冷笑：怪不得在比利干看到的那些幻影里，出手杀人的看上去都是美国大兵，原来是这样。看样子做乙方有时候也可以耍点儿阴招坑一下甲方，甲方有时候还真拿这种乙方没办法。

“总之，最后杀是基本杀光了，不过我们不知道的是，还是有两条漏网之鱼的。比如说，那个黑人，就是领着‘地狱犬’登上比利干岛的那个人。”

我马上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小二黑”，比利干岛上后来一片混乱，这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人从当初的大屠杀中幸存下来，后来辗转了几次，居然被他混进了我们公司——嘿，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真他妈是吃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领导着大屠杀的幸存者，摸到了我们在斐济的一个基地，杀掉了我好几个同事。你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我冷笑道：“你们是该死，我他妈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算什么名堂？我的手上可没有比利干人的血。”

“骚猴子”的嘴角扬了一扬，说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卷进来吗？”

“你说！我正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