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的灯很柔和,他想象得到,沫北颜现在应该在饭桌旁,等他回来吃饭。云叔应该是已经安抚过她很多次了。想到这些,白承阙收拾好心情,下了车。
果不其然,他进门时,沫北颜在饭桌旁撅着嘴,一脸不高兴。还未等白承阙出言安慰,她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承阙,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云叔说今晚吃牛排,你不回来,他不能做,做了就凉了!”白承阙哑然失笑,原来她只不过生气没吃上饭。沫北颜却走过来,在他面前背着手踱步:“承阙,下次回来晚了,你往家里打一个电话。不然我会很担心你的。”
心口蓦然一暖,白承阙却有心逗逗她:“那你说,是我重要,还是饭重要?”他上前抱住沫北颜,感受着小可人儿的每下心跳,和她发丝间的温暖清香。
沫北颜背着的手一瞬间放开,慢慢地慢慢地揽在白承阙腰上,她小声嘟囔着:“承阙,你快把我抱得喘不过来气了。”“告诉我答案,我就放开你。”白承阙也变得执着起来。
“吃饭很重要!”沫北颜的头微微一歪,躲过了白承阙扑在她耳边的气息,揽住白承阙的手却重了几分:“可是我一想到,你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就什么饭都吃不进去了。”
白承阙该履行承诺放开手了,可他却舍不得放开,他甚至想抱得更紧,把沫北颜揉进自己的每一寸骨血当中,叫她再也无法离开。
这一刻,美好得有些虚假,让白承阙恐惧失而复得的沫北颜,又得而复失,但他终究不得不放下紧搂着沫北颜的手:“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打电话及时告诉你,快去洗手,咱们准备吃饭。”
云叔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先生,可以布菜了么?”
白承阙扯了扯领带,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我去换个衣服,你布菜吧。”他的目光挪到沫北颜身上,沫北颜穿了一身粉色的家居服,踩着兔子拖鞋,一脸无辜的回望他。几丝柔软的头发亲昵地纠缠着沫北颜纤细的锁骨,却在撩拨着白承阙的情绪。
白承阙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沫北颜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好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牛排。
很快,白承阙换好了一身较舒服的家居服,慢慢走下楼梯,云叔的牛排刚好上桌,沫北颜却被眼前的刀叉难住了,她笨拙的拿着叉子,记忆的丧失让她失去了过去极为熟练的一项技能。白承阙也不是不记得,煎牛排是沫北颜的拿手好戏,但是在过去他很晚回家的每一天,沫北颜煎好的牛排往往都是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吃完,然后收拾好。
白承阙走到沫北颜的身后,他的手抓住了沫北颜的手,将餐刀和叉子放到沫北颜手里:“你看,像这样,是不是很容易?”白承阙带着沫北颜的手尝试了一次,沫北颜还是有点懵懂,白承阙倒也不着急:“来,我们再试一次,就像这样。”餐刀准确的割开了牛排,叉子叉住了割下来的一小块,白承阙将这一块送到沫北颜嘴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犹豫。
“承阙,好好玩,我要自己试试!”沫北颜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承阙。白承阙不太放心她自己用刀,但仔细想想,餐刀不是锐物,有自己看着,问题不会太大,他便点点头,默许了沫北颜的行动。
沫北颜便有样学样,她还保持着聪明的头脑,割肉这一步,虽有些不完美,倒还完成了,她用叉子将肉叉起,正要放进嘴里。也不知怎么,手一滑,叉子掉落,碰到了放在盘子里的刀具,就这一会儿,沫北颜娇嫩的手,就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皮肉略翻,血还未出来。
白承阙一下子急了,他从沙发上抽了一件衣服自己穿上,又拿了一件包住沫北颜,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沫北颜出门上车,一气呵成。
沫北颜惊恐地缩在白承阙的大外套里,她捧着手,痛觉神经终于开始起作用了,她忍着眼泪,看着白承阙的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疼不疼?”白承阙从刚才那一刻直到现在,脑子里都是嗡嗡的,他没有怪沫北颜不小心,他全心全意怪着自己,明知沫北颜现在没有恢复记忆,竟然还让她自己尝试用餐刀这么危险的东西。
伤口开始泛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血珠,沫北颜小声哼唧着:“疼,承阙,我好疼。”白承阙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车的位置,刷的变道,还不忘看了沫北颜的伤口一眼:“北颜别怕,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沫北颜抽噎了一下,把泪珠憋了回去,她那颗小小的心里,只想着让白承阙不要过于担心自己。可这对疼痛来说,是不奏效的,神经元们在疯狂工作,向沫北颜的大脑皮层传达疼痛信息,沫北颜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北颜,你不怕疼,你很坚强。不疼,真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