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交警大队,白承阙立即前往看守所,他有很多话想问莫逸凡,看守所前几天有人打电话提醒他。
莫逸凡的事情虽恶劣,但是没有实证,建议取保候审。
白承阙当时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不想再看莫宛白的面子,原谅这个差点害死沫北颜的疯子。
莫逸凡憔悴了很多,他那张脸原本就有些阴郁,在看守所待了这么多天,显得更加苍白,更加营养不良。
莫逸凡是个非常在意外表的人,他以前从不肯让自己显得这么落拓,而如今,他面部下端充满了青胡茬,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萎靡不振。
狱警将他安置在玻璃窗后的椅子上,白承阙拿起电话,酝酿了许久,才问道:“莫逸凡,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莫逸凡正了正身体,他的眼睛微眯起来:“怎么,我回答了。你就给我办取保候审?”
“我会根据你回答的价值来估计我是否帮助你。”白承阙的目光冷冷对上莫逸凡:“所以我劝你想想清楚,要不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救命稻草就在眼前,莫逸凡咬咬牙:“你问,我听着。”
白承阙有些担心莫逸凡耍小聪明,他决定先问最重要的问题:“当年,沫北颜给你姐姐打电话,是不是为了把她约出来。”
莫逸凡笑得前仰后合,他含着隐隐的恶意:“姐夫,哈哈哈哈,你到现在也还是这么在乎这个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电话是沫北颜打的,但非要一起出去的是我姐姐,地点也是我姐姐约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么?”他似乎享受着白承阙如遭雷击的表情:“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后悔?你冤枉了沫北颜这么多年哈哈哈哈哈。”
狱警从后方按住狂笑的莫逸凡,对白承阙充满了歉意:“白先生,犯人情绪不是很稳定,我们建议今天的探视先结束。”他们虽是商量的口吻,但并没有想要白承阙回答。
白承阙的心绪很乱,他几乎一下子无法分析出来现在的信息量:“那就……先这样吧……”他转身离开,后面是莫逸凡的大力挣扎和大吼大叫:“白承阙,你说过保我出去!你说过!”
这声音从话筒里听来,只有沙沙声,白承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离开看守所,看都没有看莫逸凡一眼。
这条路很长,白承阙开车开得很慢,他几乎已经无力回去面对沫北颜。
真是错得一塌糊涂。三年来,他用尽心力的报复,原来都只不过是个残酷的误会。
没有这个误会,他不会娶沫北颜,也没有这所有的后话,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没有人回答他,车载电台正播着一支上世纪的老歌,一个白承阙熟悉却不记得名字的女声在如泣如诉,娓娓道来。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它竭尽所能地放射着最后几丝余温,这阳光柔和中竟透出一丝冷艳来。
白承阙突然有了些怅然的寂寞,他和沫北颜之间,已经没有所谓的恨了,这世界上的事,大多数是发生了就无法弥补的。八壹中文網
如果沫北颜想起来了,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原谅他,白承阙没有答案,他甚至都不敢问自己。
是他将沫北颜推进深渊,而原先的沫北颜只会含笑默默忍受。电台的歌结束了,女主播用温柔的声音讲述着一个爱情故事。
海枯石烂是少数,柴米油盐是大多数。
“没有任何一段逝去的爱情会完美无缺,但对失去爱情的两个人来说,这段逝去的爱情是完美的,完美到让他们觉得,失去本身是缺憾。”女主播用着煽情而绕口的语言,结束了故事。
白承阙在别苑外面的林荫道上停了车,熄了火。
莫宛白刚车祸去世的那段时间,白承阙是不敢回家的,他经常将车停在这里,孤独的看着别苑,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他放空自己,彻头彻尾的发呆。回想与莫宛白的一点一滴,没有眼泪,却心如刀割。
白承阙想起,自己向沫北颜求婚的那天,他几乎带着残忍的微笑,做着那样神圣的事。
婚礼上,他含着一个新郎完美的微笑,对所有人宣誓,我愿意。
在全场气氛最高潮的时刻,他轻轻垂首,在沫北颜耳边低声发誓:“我愿意一生一世的折磨你,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近乎欣赏的看着沫北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恨比爱难收。
白承阙现在才知道,他早就不爱莫宛白了。
或许是某天清风皓月,他就在心里默默把莫宛白放下了。
可他却一直坚持恨着沫北颜,这种坚持,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