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徒劳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得憋出几个字来：“杨娘子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去了。”

说完，赵栀就落荒而逃。她听得很清楚，身后的杨氏已经传出了呜咽之声。谁都不是傻子，隔了这么多天，官府突然上门主动查询潘玉儿的事情，十有八九玉儿是出了事情。杨氏刚开始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但是只怕她自己内心都很清楚，玉儿凶多吉少、

心情沉重的赵栀回到了前厅，就看到潘大也是眼圈红红的，似乎也是才哭过的样子。她急忙看向周禛和李珏，两个人脸色都是难看无比，布满阴云。

见到赵栀出来，周禛冲着潘大一行礼，“我们先告辞了。”

潘大回过神来，急忙用袖子擦擦眼睛，点头道：“指挥使慢走，如果有了消息，还请尽快告知我们一声啊。”

三个人无声地走出了潘家，回到阳光照耀的大街上的时候，李珏终于忍不住了，“咱们先去一个酒馆坐下来歇息一下吧，我现在不想去杜员外家。”

刚刚在潘家，他们刚询问了潘大关于女儿的一些事情，潘大便主动问道是不是无头女尸的事件跟自己女儿有关，说着说着潘大就哭了起来。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这样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李珏着实是受不了。

“好吧，先歇息一会儿。”周禛叹了口气，随手指了一家路边的酒馆，三人走了进去。等店里的小二送上一壶清酒几碟小菜，三人都坐下来平复一下心情。

赵栀把自己从杨氏那里得到的情报都告诉了周禛与李珏，两方面互相映证一下，就发现情况都是吻合的，说明情况应该就是如此了。

“潘玉儿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她会去哪儿呢？”赵栀指出了这个问题，“在她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她呢？”

潘家住在甜水巷的巷子口，门口就是大街，迎来送往的人很多，潘玉儿如果跑了出去，见到的人应该不少，只是时间过了那么久，未必大家都记得。

“不管记得不记得，总之先派衙役们在那里四处打听一下。”李珏建议道。

周禛点头，“这是自然。”他们现在不能放弃一个线索，说不定线索之后就会有意料不到的发现。

赵栀托着腮思考着这个案子。潘玉儿有可能是在跑出去的路程之中被凶手盯上了，然后寻找机会做的案。如果知道了潘玉儿的行走路线，倒是能够进一步缩小凶手的范围。

“感觉我们就像是上门报丧的。”李珏叹了口气，他过的都是逍遥快乐的日子，不曾有过什么烦心事。没想到这一次投奔周禛，一下子便体会到人生的悲欢离合，这让他心中尤为难受低落。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抓住凶手才能告慰这些可怜的女子。”周禛沉声说道，自从他来到明州之后，虽然也见过一些凶杀案的被害人家属，可是依旧适应不了这样凄惨的氛围。赵栀回想起前世自己办案子接触过的那些可怜人，也是一言不发。

有的时候，接触到人间最悲惨的阴阳相隔，那些活着的人痛苦地泪水会让人怀疑朗朗乾坤，阳光普照之下，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这么残忍的对待别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恶人的存在。

三人沉默地换了一阵儿，没怎么喝酒吃菜，就结了账前往杜员外家。

杜家有一些财富，所以家宅比起潘家那可就大多了，还请了仆人管家。管家将三人请到了客厅之后，立刻就有人上来奉茶，随后杜员外就来了。

杜员外今年五十开外，大腹便便，神情看上去十分正常。他冲着周禛拱拱手，“不知道周指挥使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府上有女子失踪的事情，特来查询一些信息。”周禛也还了一礼。

杜员外楞了一下，方才说道：“我府上的确有一个丫鬟叫做小莲的，不过她不是失踪，而是和人私奔了。”

“私奔？”周禛一愣，李珏和赵栀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起来也是家丑吧。杜员外叹了口气，“小莲是我女儿的侍女，但是她早就跟自己的表哥好上了。小莲当时是签的死契，照理来说这是不允许的，结果没想到她就偷偷私奔了。”

“什么时候发现小莲不见了？”周禛追问。

“就是今年前两个月的时候吧。我担心传出去对我女儿名声不好，毕竟贴身丫鬟和男人私奔了，说出去太不好听，所以就默认吃了个哑巴亏，没有管。”杜员外皱着眉头说道。

“请问我能与杜小娘子谈一谈么？”赵栀主动说道。

“这一位小娘子是？”杜员外上下打量了赵栀一眼。

“这位是赵小娘子，因为这一次走访牵扯到女眷，我们不方便，所以请了这一位赵小娘子协助一下。她是吴知州的远方亲戚。”周禛面不改心不跳的瞎扯着赵栀的来历。

赵栀不由得觉得好笑，但还是面色如常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看着杜员外。杜员外一听是吴知州的亲戚，顿时改换了脸色，对着赵栀热情起来。

“赵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我女儿因为小莲的这个事情，气出了病。她心气很高，觉得这件事让她在女伴之间抬不起头，我只好将她先送到彭州我们祖宅呆上一段时间的，她现在不在府内。”杜员外解释道。

彭州虽说就在明州的边上，但是从明州去彭州，也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看来今天在杜府，是要无功而返了。

赵栀站起身来，“杜员外，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看一看小莲的居所？”像这样的小娘子们的贴身丫鬟，多半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赵栀不想错过。

杜员外答应的十分爽快，就让管家带着赵栀去看。赵栀便看到了小莲的住处，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不过房间不大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看完，赵栀打量了一下桌椅床铺，还有一些小箱子。箱子里面也只是简单的衣物而已。桌子上还有个首饰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几只簪环，赵栀也拿起来看了看，就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