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是杜员外老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之前就不会对小娘子发那么大的火了。”另一个声音年轻一些。

“自己女儿心中有人，而且执意不肯嫁给杜员外选中的人家，杜员外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妈妈说了句，“这都是孽缘啊。杜员外看中的城里面袁通判家的大郎君，也是一表人才的好样貌，好才干，奈何小娘子瞧不上啊。”

“小娘子喜欢的到底是谁啊？”年轻的丫鬟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终归不是袁大郎君就是了。”妈妈十分感慨，“现在人也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两个人的聊天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周禛从树后探出半个头，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才带着赵栀走了出来。

“杜小娘子有心上人，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是谁？”赵栀疑惑的重复道。

“杜员外必定知道，不然他就不会把杜小娘子送到彭州去。”周禛立刻联想起这一点，猜测道。

“有道理。”赵栀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被别人发现了可不好说。”

二人一路平安无事，回到了前厅。杜员外还在招待前来吊唁的人，二人跟杜员外打了个招呼，便提前退了出来。

“走，去刘文元的首饰铺子！”刚一出来，赵栀便不由分说拉着周禛就要往首饰铺子去。

刘文元做学徒的首饰铺子叫做“厉记”，掌柜厉谦芳，也是明州城里面出名的老首饰铺子了。他见到赵栀与周禛前来，连忙笑脸相迎，“这位小娘子想看看什么花样儿的？本店刚刚出了一批新品。”

“掌柜的，我们是想向您打听个事儿。”赵栀笑道，周禛随后亮出了明州府衙的腰牌。他如果需要亮出官府的身份但是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具体官职的时候，就会用腰牌。

厉掌柜立刻警觉了许多，但还是面带笑容：“官爷有什么想问的？”

“我们想问问，刘文元这个人到底如何？”赵栀微微一笑，嘴里吐出了这个名字。

厉掌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叹了一口气，“刘文元是我这里的学徒伙计，算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吧。”

厉记首饰铺实行的是师父带学徒这样的制度，表现优秀的学徒假以时日就可以成为店铺里面的师傅，就可以独立接客人的订单。刘文元做事仔细小心而且他还读过点书认识字，设计出来的花样更受到官宦人家女子的欢迎，因此厉掌柜本来十分看好他的。

“做我们这一行，一旦打出了名声，收入也是十分可观的。”厉掌柜感慨，“我本是想将刘文元扶植起来，做我们店铺里的金字招牌，谁想到啊……”

“掌柜，那么按照刘文元的收入，他打得起这一只金簪吗？”赵栀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只莲花金簪，给厉掌柜看了看。

“我听说那小子攒了一些钱，这么一只金簪，还的确不好说。”厉掌柜看了一眼，心中估量了一下价格，有些拿不准。

“这样啊……”赵栀若有所思，收回了金簪。

“二位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厉掌柜殷勤地说道。

“刘文元跟他的表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赵栀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是说阿莲？”掌柜叹了一口气，“是，两个人是青梅竹马，阿莲是一个苦孩子，刘文元的父母对待阿莲并不怎么样，要不让也不会把她买给杜宅做丫鬟了。刘文元对于父母的行为十分看不惯，但是也是无可奈何，很是同情自己的表妹。”

因怜生爱也不是不可能。赵栀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于是便打算告辞。

“小娘子不打算看看新品吗？”厉掌柜到底还是生意人，见到他们已经问完了话，习惯性地开始推销自己的产品。

赵栀刚想说不用了，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先开口，“你先拿出来让我看看吧。”赵栀赶紧回头看着周禛，小声说道：“你干什么呢？我还打算去刘文元的家里看看呢。”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先看看再说。”周禛不慌不忙。厉掌柜一看有戏，立刻托了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摆着许多造型精美的珠宝钗環，看得人眼前一花。

周禛看着只觉得都还不错，这到底不是他的长项，于是他说道：“阿栀，你选一个吧。”

“不用了。”赵栀看着这些闪耀的珠宝，只觉得实在太晃眼了。

周禛见赵栀不肯选，正好见到盘子里面有一串红宝十八子，索性捡了出来，“就这个了。”

“官爷好眼光，这红宝的净度可是一等一的好啊！”厉掌柜喜笑颜开。这一串红宝的确是好东西，但是明州城舍得买下的人还真不多。好不容易有人识货而且还买得起，真是难得啊。

周禛问明了价格，直接拿出交子付钱。厉掌柜收下之后，亲自将十八子放入一个精巧的小木盒之中，递给了周禛，还问道：“官爷可有别的还想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这一回赵栀压根儿就不给周禛说话的机会，抢先说道。刚刚周禛付的价钱，足以让赵栀在心中暗暗咂舌了。她知道周禛出身富贵，可是这样不把钱当钱还是让赵栀看得心里一颤。

两个人走出了铺子，赵栀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埋怨周禛，“怎么忽然花了这么一大笔钱……”

“我只是觉得，你呆这个一定很好看。”周禛见到赵栀并没有欣喜的神情，也觉得有些委屈，眉毛微皱。

看见周禛这样，赵栀恍然发觉自己未免有些太严苛了。他们二人出身不同，对于金钱的概念也不一样。赵栀自觉自己是好意不想让周禛多花钱，可是站在周禛的角度却未必如此。有的时候，你对对方的好只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对方并不能感受到，还有可能因此而伤心。

想到这里，赵栀静默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主动拿出了那一串十八子戴在了手上，随即抬高了手腕，对着太阳眯起眼睛看了看，“你眼光不错，果然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