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沈铁成察言观色，就看出了老余头微笑背后，心绪其实并不好。这些天老余头都没有过来找他，仿佛是将他遗忘了一般。此时前来，也未必是没有事情。
老余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沈铁成这个人虽然只有一些小聪明还有些自负，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偶尔还真能正中红心，一眼看出别人在想什么，准的可怕。
眼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沈铁成心中也有了答案，老余头果然是心情不好，他也不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如果你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却逃了，你觉得他会逃到哪里去？”鬼使神差般的，老余头向沈铁成问出了这句话。
沈铁成翻书的手不由得顿了顿，他重新抬起头，“这样范围太广了，他可能逃到任何地方去。”他没有反问老余头更多的疑问，而是心平气和地提出了这一点。
“在一个你拥有绝对控制权的地方，你的敌人逃跑了，你觉得他会逃到哪里去？”老余头注视着沈铁成。
仔细地思考了一番，沈铁成垂下了眼睛。老余头问这一番话不是无的放矢，难道他想杀了谁却没有成功。所以跑过来问我？未免有些奇怪啊。
眼见沈铁成思忖了半天，老余头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傻了，转过身抬腿就往外面走。或许是心情太过阴沉，导致自己急需要一个发泄出口，不知怎么的就挑上了这么一个囚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我觉得他会跑到我的敌人那里去。”看着老余头的背影，沈铁成忽然扬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可能会跑到我的敌人那里去，因为我的敌人是不会因为畏惧我而交出他的。”
听闻此言，老余头的背影一下子就僵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活动开，慢慢地走远了。
沈铁成看着老余头离去的背影，心中好奇与忧烦更甚。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态势？青州那边还好么？
老余头起初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下来便是越走越快，脸色也随之煞白起来。他如同一阵风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坐下来提笔就写了一封信，因为心情激动笔触都有些颤抖。接着就吩咐人快马加鞭，将这封信赶紧送到青州石万全的手里。
看着手下把信送出去之后，老余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向后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之上。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心却重重地落到了谷底。如果真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那么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万通堡将不可避免的被推到了台面之上，根本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只希望这是自己杞人忧天吧。老余头默默得祈祷着。
自从那一日赵栀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之后，周禛就吩咐自己的手下暗中监视施老头。他本来也想派人监视杨青的，但是杨青为人敏锐，警惕心更高。监视他的话，被发现的概率也很大，这样的话容易得不偿失，所以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一日之后便下起了暴雨，这一场大雨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与晚上，到第二日上午方才渐渐放晴。监视杨青的衙役倒也十分敬业，每日傍晚向周禛回复消息，无非就是施老头的生活日常，还有就是杨青几乎每日都会去看望施老头。
看样子，杨青的确是十分照顾在乎施老头的。这一边的监视虽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结果，但是周禛依旧坚持着监视下去，狐狸尾巴终究还是会露出来的。
另一边赵栀再次拜访了田氏，这一次他着重询问了田氏，顾云在那一天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赵栀认为顾云不会无缘无故引起凶手的注意，必定是在那之前与凶手产生了交集。顾云与田氏那般恩爱，应该会向她透露出丝毫信息。
田氏起初并没有想到什么，但是赵栀对此也十分有经验，她不停的启发着田氏，就算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表情变化，一些固有习惯的改变，都有可能暗示着顾云有什么心事，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在这样的启发之下，田氏终于想起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大概在那一天的前面两三天，顾云有一次从盐场回来，在桌子边坐了许久。”当时田氏正忙着做饭，她以为丈夫只是又饿又累，在急等着吃饭，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等她终于做好了饭，招呼顾云来吃饭的时候，顾云虽然来了，但是捧着碗愣了一会儿，忽然问田氏：“咱们家每次去买盐，店铺里都是如何称重的？”
这个问题问的田氏一愣，“都是店铺里面包装好的，五文钱一袋啊。”
虽然她们都在盐场工作，但是却没有办法就在盐场买盐的，还是要到市集上面的盐铺去买盐。而且因为普通人家买盐一次性根本不会买许多，所以用不上什么秤，都是店铺里面包装好的一袋袋盛在布袋子里面的盐袋，大致看上去分量都差不多，也就够了。
毕竟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会一次性采购大货量，对于这些大主顾，盐铺才会拿出专用的秤，确保没有缺斤少两。对于普通百姓，不过是家里做菜放的调味品，哪里需要那么多。
顾云平时干活比较拼命，因此家事上面还是田氏做的比较多，采买生活用品也是田氏一手操办的。她以为顾云不过是一时好奇所以问了这个问题。得知答案之后顾云也只是应了一声，便继续吃饭了，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所以田氏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赵栀反复请她回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田氏都快忘了这件事。直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栀和周禛对望了一眼，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赵栀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就告辞离开。她和周禛两个人走在路上，开始讨论之前田氏所透露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