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逃了一个,最关键的一个。”沈铁成叹了一口气,于是把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自己是如何跟踪老余头但是被发现,然后就被囚禁起来,之后自己又是如何逃出来的,这几天东躲西藏,才发现万通堡被官府抓了。以及最重要的是,老余头最终还是逃跑了。
听完沈铁成这一波三折的叙述,周禛三人都不禁惊讶不已,“那个老余头这么精明!”赵栀叹道。
“他负责整个万通堡的运营,我曾经听曲四提过几句,他们都没有见过万通堡真正的老大,一直以来只见过老余头。所以老余头在万通堡之内万分重要,私盐的事情也是他一手做的。”沈铁成补充道。
周禛立刻叫来了衙役,吩咐他们立刻派人赶往临近的州府,尽量快速地告诉其他州府官员,有私盐贩子逃脱了。
“你觉得他会去哪里?”李珏问周禛道。现在再出城拦人,多半是来不及了。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极有可能是汴梁。”周禛想起王真的事情,脸色不由的阴沉下来。王真就在汴梁,如果老余头他们想要保命,就不得不去汴梁找王真。
沈铁成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周禛他们之后,便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自己的宝刀。老余头走的那么仓促,应该只会带走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自己的那把宝刀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价值,应该不会被带走。
秉着这个想法,沈铁成开始搜索宅子里的各个角落,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找到了自己的宝刀。沈铁成长长松口气,将宝刀重新挂在了腰上,再次找到周禛打算告别“我出来已经够久了,有些担心方纪,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禛三人此时也正打算离开宅子,闻言点头道:“也好,方纪写信来还叫我遇到你的时候告诉他。他很担心你的。不过你稍等一下,我有一封信想要托你带给方纪。”
很快回到府上,周禛快速地写完一封信,还没等墨汁完全干透就塞到了信封递给沈铁成。周禛见到沈铁成风尘仆仆的样子,干脆叫衙役牵来一匹马,备好了一些干粮全都交给了沈铁成。
沈铁成冲着周禛拱拱手,转身上马,一策马肚,顿时便疾驰了出去。
“你写信告诉方纪万通堡的幕后真相了?”李珏目送着沈铁成离去,问周禛道。
“我只是告诉他,吴知州在这里面也不算是完全知情。”周禛面色沉重,“方纪不傻,吴知州一直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这件事肯定多多少少有点太子的事情。就算我不说,方纪也能想得到。”
“但是依照方纪的性子,他是不会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李珏却说道,“你告诉他,可能会害了他。”
周禛闻言默然不语。方纪向来厌恶朝堂战队之说,原本依照他的才华,在吴知州的举荐之下完全可以留在汴梁做一个京官,但是靠近政治中心就免不了要进入皇家的种种争端之中。那个时候虽然太子和八大王之间的竞争态势还不算明显,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家已经隐隐有些不对付了,站队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方纪并不喜欢这样,索性自请去外地,机缘巧合之下他就来到了青州。在方纪心中,太子什么的,远远没有社稷重要。没有这个太子,终归还会有另一个,但是百姓的事情确实不能耽误的。
周禛在给方纪的信件之中,只是隐晦点明这件事牵扯到太子身上,让方纪谨慎处理。说实话,这一次调查到最后调查出这么个结果来,周禛也是满心失望。他不想要替太子隐瞒这件事,但是到头来只怕不得不隐瞒。背的不说,万一真把太子捅出来,他阿娘又要如何如何看他看太子?
“方纪已经怀疑到了吴知州的头上,我不告诉他,你以为他自己不会査?”周禛反问,“这一次的案件,还是从他那里有了突破才步步推进的。如果他出了事,我自然也要保下他。”
李珏闷声不语,牵扯到太子与八大王的事情,能不能保得下还是一回事呢。但是周禛素来不虚言,他既然如此说,大概就是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
吴知州的密信送到汴梁没几天,一位神秘来客就在某个夜晚飘然而至吴知州的府邸。
看着眼前一身朴素黑衣的王真,团团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吴知州看了就头疼,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着。吴知州想到了这一封书信送过去势必会引起太子方面的震动,但是他没想到这一位王伴伴居然亲自出京了。
说起来,王伴伴自从来到了太子身边,已经几十年不曾离开过汴梁了。这一次居然引得他亲子出门,吴知州也说不好自己内心是觉得好还是坏了。
“吴知州来到明州也有一年多了,可还习惯?”王真一上来便亲切地寒暄道,压根就没有提眼下这一件着急忙慌的事情。他神情如常,没有一点点着急上火的迫切,就好像老友叙旧一般自然随意。
认真说起来,吴知州与王真也不算陌生。当年吴知州作为太子的老师,王真作为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两个人也可以说是常常见面。那个时候的太子年纪幼小,偶尔也会有不想上学或者不想写先生布置的功课这样的情况,都是王真一点点安慰着,哄着太子慢慢平静下来,继续去上课。
而太子在遭受一些宫人暗地里的轻慢对待的时候,也是这一位王内侍挺身而出,为太子争取恰当的待遇,要不然就是去求见秦国长公主做主。时间长了之后,秦国长公主便主动关怀起太子的起居待遇,太子的处境这才好了起来。
那个时候,吴知州对于王真的印象便很深刻了。那样一个胖胖的男人,半跪下来耐心地跟年幼的太子讲道理,直到哭闹的太子渐渐恢复平静。他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平和理解的光芒,他的态度又是那样耐心温柔,吴知州自问自己对待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那样的近乎无限的善意。
而从王真为了太子据理力争的态度来看,他也是真心为了太子,所以那个时候吴知州对于王真的印象非常好。
这样的人,得到太子的全心信赖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