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说的慎重其事,嘉王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敢这么直接的跟王先生叫板。这些读书人虽然看着温和,但是内心的骄傲和固执都是半点不肯让人的,万一把他惹火了,后续还真是麻烦。
“王先生,我晓得了,放心,我是不会再去惹祸上身的。”嘉王安慰王先生道。
“这样便好。”王先生欣慰地点点头,嘉王向来我行我素,不太听人的劝。但是之前宝珠庵的事情发生之后,嘉王的行事风格明显有了极大的改观,这让王先生也觉得十分欣慰。宝珠庵的事情如果能给嘉王一个教训,那也算是好事。
此前王先生就一直觉得嘉王做事有些冒进,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有了一个教训提醒着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宝珠庵的事情虽然过去,但是那一次官家没有明面上追究,但是暗地里针对嘉王已经谈过好几次话了。这一次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嘉王什么事情,嘉王只需要呆在一边乖乖看戏就好了,如果有机会可以借此踩太子一脚,那边是足够,根本没必要自己亲自撸袖子下场,再在官家面前添上一笔。
再好的情分,也经不起百般消磨。这是王先生要嘉王牢牢记住的这一点。
官家的判决传回了青州与明州,吴知州苦笑着对周禛说道:“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官家在判决之中责问吴知州为何在明州为官数年,依然不知道梨花盐场之事,周禛也顺带着被他批上了几句。
“吴知州,你别这么说,官家也不是为了这件事而已。”周禛摇摇头,官家虽然明面上在斥责吴知州监管不力,实际上还是在介怀之前吴知州在京城针对八大王的事情而已。
自己的这个舅舅,周禛现在也不是不清楚了,极其护短,对于自己喜爱的人和事,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好;可是一旦不得欢心,就恨不得不用摆在眼前,眼不见心为净。而且还有些记仇,比如吴知州之前针对八大王,他到现在还记得,有事没事总要批上几句。
官家的判决里面也说了周禛,那也不过是说吴知州的时候顺带提了几句,他还是喜欢周禛的,所以就算批评也只是不痛不痒。之后也说了周禛一力查清了这件案子,功大于过,让他官复原职。
“官家在要你回京了。”吴知州叹了一句,虽说他知道周禛迟早会回京城,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周禛闷声不答话。他压根就不想回到汴梁去,就在明州做个指挥使就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给官家吹得耳旁风。”周禛闷闷的说道。皇后为了荣庆公主,想要周禛早日回来也很正常,“我会给官家上书,表示自己资历不够,还是在地方上历练个几年再说。”
“几年?不可能的,荣庆公主根本不会答应,官家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在外面那么久。就算这次你不回去,下次未必能够逃得了。听我一句劝,荣庆这件事不是你想要躲开就能躲开的,到不如早点面对。”吴知州温声说道。
一般人如果被公主看上做了个驸马,只怕做梦都会笑醒。但是周禛自有抱负也有眼光,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尚公主呢?
“另外关于赵小娘子,我可是在她父母面前打了包票的,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吴知州想起了赵栀,连忙提醒周禛。说起来,也是他们拉了这个小娘子入了火坑,无论如何总要对得起人家。
“这个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阿栀。”周禛坚定地说道。别的他不敢打保证,但是赵栀他一定会负责到底,就算不能给正妻的名分,平妻或者贵妾,只要赵栀愿意,随便她的心意。
吴知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活了几十年,别的不敢说,吴知州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是绝对够准的。赵栀那个小娘子跟旁人不一样,周禛所谓的不辜负她,只怕在赵栀的眼里都是看不上。
吴知州也不明白一个平民小娘子为会有这么高的眼光,但是赵栀就是如此。要说她不知天高地厚,或许也不是。吴知州只希望这件事走到最后不要演变成他最不想见到的样子。
“先提醒你一句,汴梁里面已经在流传你被一个小娘子迷住的事情了。荣庆定然是要找官家闹一闹的,你最好早做准备。”吴知州又提醒道。就连王真来的时候,还饶有兴趣的问过一两句,足可见流言传的有多么广了。
辞别吴知州之后,周禛立刻回到府上重新写了一封奏折,委婉表示自己还想在明州多历练历练。等通过驿站把这封信发出去之后,周禛便开始忙着处理万通堡案件的后续。
先是统计万通堡的资产,全部充公,紧接着再派人去追查在逃的余万前。对于后者,周禛不抱任何希望,余万前只要不傻就会跑去找王真庇护,只要王真还在,就不可能让余万前被他们抓到。主要官家的命令一下,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在接下来就是处理杨青的死刑了。杨青的死刑执行的很快,行刑的那一日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田氏也去了,在刑场上捧着顾云的牌位大哭,看得知晓内情的人心生凄恻之感。田氏哭得差点断了气,最后还是邻居扶着她回去的。
杨青在刑场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忏悔的表现,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静默的如同一尊雕像。行刑完毕之后,也是施老头颤颤巍巍的过来替他收了尸。
案子已经结束,施老头没必要继续监管下去了,所以赵栀就陪着施老头来到了刑场。看着杨青受刑死去,施老头老泪纵横。虽说看着元凶伏法,赵栀的心中也是真真切切地堵得慌。她协助施老头给杨青收完尸,又托人将尸体火化了。
施老头打算带着杨青的尸体回到故乡安葬,但是尸体不好托运,只得化成骨灰才方便携带。施老头年事已高,赵栀不忍心看他东奔西跑,所以都是她一力帮施老头安排,直到最后将骨灰罐子递给施老头,看着他坐上返回故乡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