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栀，你现在不说，之后我们也会知道的。”这一次是周禛笑着对赵栀说道。
赵栀先是微微一愣，之后便明白过来，无奈道：“也是。”
如果之前周禛他们可以从晋国公府的下人那里打听到消息，那么之后更是可以如法炮制。由此可见晋国公府的没落。权贵之家对于下人的约束也会十分严厉，有这样嘴碎容易漏消息的下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留下来的。
晋国公府尽管看着仍旧是金碧辉煌，但是内力已经慢慢不行了，从他家的下人行为散漫管不住嘴就可以窥见一斑，更不用说那一位行事荒唐的世子赵珂了。
至于晋国公其人，倒是出手果决，对于自己的儿子也是毫不留情。但是在赵栀看来，这一位晋国公为人有些阴沉，出手过于狠辣，看得出来妻子儿子都十分害怕他。平时想必也很少跟世子进行交流，出事了才是非打即骂，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左夫人嘱咐我一句，看来倒是白嘱咐了。”赵栀摇摇头。
这么大的事情，相比没过多久就能从晋国公府传出来。晋国公如果还没被气昏了头，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审问柳氏，而是将府中的个下人都约束好。
但是只怕他是想不到那个份上的。赵栀默默回想着，不由问道：“这个晋国公，看着好阴沉呐。”
“眼看家族败落下去，他不阴沉也难啊。”李珏插嘴。晋国公以军功起家，如今后继无人，这一任的晋国公不是没想过再去军队。奈何一是他本身身体素质军事水准都是一般，上了战场也未必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二来便是大宋讲究以和为贵，轻易不开战事，他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就这样一日日的抑郁着，他不阴沉才怪。这样倒还不如自己的那个废物儿子，醉生梦死也好过这样困守愁城啊。
“阿禛，京中的勋贵之家都是如此吗？”赵栀不由地问道
“其实京中有爵位的人已经不多了。”
大宋开国的时候，奖励功臣自然要论功封爵。不过这些有爵位的人家传承至今，已经一代代递减，最后剩下的爵位也是平平无奇，几乎泯然众人。如果家中的子孙后代没有什么特别出息的话，那么也跟平民之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有世袭爵位的，除去晋国公，还有楚国公、吴国公以及秦国公。数年前秦国公府因为后继无人爵位已经被回收，楚国公与吴国公要稍好一点，府中尚且有好几个读书种子，重走仕途，家族看着到也还有些气象。就是晋国公府，人丁单薄，世子也不太争气。
除去国公府，另外还有一些郡公，县公之类的也是不一而足。这样的勋贵也只能传承一代，到了子孙后代的时候爵位就会消减，很快就会没落下去。要说京城里其他的勋贵，大概只有高皇后的娘家被封了兴庆侯，先皇后文氏的娘家为荣兴公。
这样的凭借一个女儿而封侯的人家，虽然也是世袭，不过都只是挂个名儿，没有实权。好在高氏与文氏本来就是书香世家，家中读书风气十分兴盛，几乎子弟们都是参加科举，很有几个不错的苗子，爵位对他们来说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爵位这个东西，只有对国家对皇帝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才配得上，按照这个标准的话只有军功才最适合。但是大宋从开国皇帝开始，对于武将就十分忌惮，开国皇帝担心寒了功臣的心，依旧是大肆分封诸位武将，可是后面的皇帝终归还是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爵位收回来，生怕武将坐大。
三人闲谈了一会儿京中的勋贵之家，严大嫂做得了晚饭，三个人便一起吃了。周禛虽然回到了京城住在了公主府，但是除了晚上回去睡一觉，平时不在开封府就是在赵栀这边。
他在明州的时候就习惯了有赵栀陪在自己身边，乍一回到京城一日见不到赵栀，他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十分不舒服。
饭后李珏便极有眼色的告辞了，留下周禛跟赵栀再说一说话。最近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更何况今日还跑去验尸，赵栀只觉得自己身上都还有那一股气味，实在是忍耐不得，刚刚吃完饭便想着要去洗澡。
严大嫂早就摸清楚了她的生活习惯，热水早就备好了，连带着洗发用的香胰子也都准备妥当。赵栀便先进入水房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
等到赵栀一手拢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拿着发梳，心满意足地从水房走出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周禛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在书房翻看着自己最近都在看的那一本《岭南游记》。见到自己进来，周禛方才丢下书本，朝着自己走过来。
“怎么还不回家去？”赵栀有些惊讶，天色都有些暗了，她还以为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周禛便已经回去了。
“何必着急呢？”周禛将赵栀拉到了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接过了发梳，主动站到了赵栀的身后，将她的长发披散下来，拿着发梳轻轻梳着。
周禛一动手，赵栀就知道他以前必定是没有做过的，动作滞涩生疏，用发梳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好力道扯到了她的头皮，痛得她忍不住冷嘶了一声。
“弄疼你了？对不起，我小心一点。”周禛满怀愧疚，手中的动作更轻了，一下一下梳着赵栀的头发，细心地将打结的头发慢慢拆开，然后再用发梳通顺到底。
少女的头发又黑又长，带着水汽还有芬芳，萦绕在周禛的鼻子周围，让他的心都砰砰直跳。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他还没有这样跟赵栀亲热的相处过了。
想到这里，周禛手中的动作更加轻柔缓慢了，他想要将此刻的时光在拉长，最好是定格在此时就好了。
赵栀却是露出了微笑，惬意的享受着来自周禛的服务。虽然只是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梳理头发，但是这一刻所流淌的脉脉温情，却给了赵栀莫大的安慰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