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整个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江氏也没有再留在晋国公府的意思了。她带着赵栀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换自己女儿一个清白,如今目的达成,再呆下去就有看晋国公府笑话的嫌疑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是受惊而死,而是顺利生下来之后被人活活扼死的,能做这件事的人不多,只有那一日在那柳氏屋中的人。女子生产,屋里面的人本来就有限,而且各个都是柳氏的人,那么这个孩子怎么死的不言而喻,再往下深想都不敢想了。
江氏虽然气愤晋国公世子如此不把自己女儿放在眼里极力维护一个小妾,但是她也知道女儿此生只怕都很难跟晋国公世子赵珂合离了,既然如此她就算再怎么讨厌自己的女婿,看在女儿的份上都要为晋国公府,为晋国公世子保留几分颜面,这也是她这么匆匆带着赵栀出来的缘故。
两人坐在马车之上,江氏心乱如麻,脑子里面思绪纷纷。赵栀却是放松的微微闭上眼睛。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晋国公府之后如何与她也并不相干,不过是看一场热闹罢了。
江氏一眼见到赵栀神色自若,不由得心里苦笑。跟这个小娘子比起来,倒是自己沉不住气了。说来也奇怪,这个小娘子在验尸的时候,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平常,看着她让人都不自觉被她的镇定所感染,心中似乎都安静了许多。
“赵娘子果然艺高人胆大。”江氏忍不住出声。
赵栀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夫人谬赞了。”她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摇晃。
江氏起了攀谈的心思,“赵娘子觉得下手的人会是谁?”
听到了江氏的问话,赵栀轻轻叹口气,“大概是那位妾侍自己吧。”
“那是她自己的孩儿,那也下得去手?”江氏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急忙止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往下细想。
就算是旁人所杀,赵栀不信那个叫柳儿的妾侍会不说出来。就算是别人动的手,那也是在柳儿的默许之下完成的。赵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伸手触摸到婴孩脆弱细小的喉骨的感觉,已经碎成了几段。这么想着,似乎手头上又传来了那一股令人脊背发寒的触感。
“骨肉相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赵栀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的神情愈发淡漠。在这件事之中最无辜的大概就是初生的孩子了吧,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这个世界,就已经死于亲人之手。八壹中文網
江氏也因为赵栀的这句话沉默了下去。二人相顾无言,一路摇摇晃晃到了赵栀的住宅面前停下。赵栀挑起了链子,自己先下了车,转身对车上的江氏行礼道:“多谢夫人送我回来。”
江氏掀开车窗笑道:“应该是我多谢赵娘子替我的女儿洗刷冤屈,让她能在晋国公府堂堂正正抬起头来。”
“另外还有一事相求。”江氏恳求道,“晋国公府这件事,能否请赵娘子守口如瓶,不要说出去。”到底是大家阴私,就算没有自己女儿什么事情,但终归是不好,说出去的话影响晋国公府的声名,间接的也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女儿。
对此赵栀完全能够理解,这些贵族大家虽然做了错事,但是还是死要面子。赵栀也是知道轻重的,江氏既然有所求,那就不妨应允好了。
“夫人放心,我晓得的。”赵栀点头,“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江氏冲着赵栀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紧接着,江氏又抱歉的说道:“我还有事急着回去,就不打扰赵娘子了。”
赵栀点点头,“夫人请自便。”
江氏放下车窗,马车再次粼粼远去。赵栀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之后,自己也转身进了宅子,掩上了门。
江氏走后没多久,傍晚时分李珏与周禛就联袂而来了。一进门,李珏就迫不及待的问赵栀:“阿栀,今日去晋国公府怎么样?”
“国公府倒是不错,只是里面的人一般。”赵栀摇摇头,亲自给两个人分茶,“至于案子么,基本上跟你们之前查到的消息能吻合上。”
之前赵栀拜托周禛李珏替她打听晋国公府的下人之间有没有什么传言,周禛那边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那一日柳氏喝了安胎药,就捧着肚子说肚子疼,痛的在地上打滚。产婆很快就来了,把屋子里面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只留下柳氏的两个贴身丫鬟还有嬷嬷从旁协助,紧接着大门紧闭,只能从里面产妇的惨叫声推断产程十分不顺。
过了许久产房的门才打开,产婆出来就告诉大家生下来的是一个成了形的死胎,是个男孩儿。除此之外,这里面的情况大家都不是十分了解了。
再问起平时世子的妻妾相处的情况,左淑媛就是不受宠的正妻,但是主持中馈中正平和,很有大家之象。柳氏长得妖娆,更得赵珂欢心,赵珂的所有妻妾加起来也没有柳氏得宠。
这个柳氏出身不算高,乃是晋国公府的家生子,因为长得出挑,性格也很轻佻,追求者甚多。但是她自恃美貌立志攀上高枝,所以对世子赵珂自荐枕席,很快便如愿以偿成为了他的宠妾。也因为这个柳氏为人行事不算检点,所以就算在下人之中名声也不太好。
赵栀知道这些事之后,心中也算有了个底。再去晋国公府的时候,算是对个人的印象又有了加深。
李珏还想要再探听一些细节,但是赵栀却不愿意说了,“我答应了左夫人,这件事不对外说。”
“我们也不能说?”李珏有些不甘心,焦急地问。
“这是自然,你这个人藏不住话。”赵栀一本正经点着头,“若是阿禛还好一些,你是绝对不能告诉的。”
李珏讪讪的笑着,抱怨道:“阿栀,你真是没有半分义气!”
周禛笑而不语,跟赵栀对望一眼,“阿栀不是说了么,结果跟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并没有出入,你猜猜也该猜到了。”
“虽说不是完全没有谱,不过还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嘛。”李珏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跟端正坐着的周禛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