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走出门去的赵栀还想不到自己已经被人好好思量了一番,接下来便是去首饰铺子。京城中的首饰铺子虽然多,但是论及花样精巧,还是只有宝饰楼最好。
银楼的布局跟锦织铺差不多,一楼是一些大路货色,楼上乃是贵宾间,可以看到一些不对外展示的珍藏。赵栀他们来到的时候,不仅一楼人满为患,二楼的雅间也几乎都是关上门的,说明里面都有客人。
好不容易他们等到了雅间的位子,赶紧进去之后,李珏还直摇头:“怎么宝饰楼人这么多!”
“多半都是为了赏花宴吧。”周禛坐了下来。这样的盛会可不是年年都有,小娘子们自然是要抓紧机会好好装饰一番。
宝饰楼人手紧张,好在每一个雅间都配有专门的伙计,所以雅间倒还好一些。但是端上来的饰品,虽说珠光宝气都是够了,但是赵栀却不是很喜欢。
那些宝石虽然光彩夺目,但是太过耀眼反而不适合赵栀的风格,伙计只好又换了一些饰品上来。这一次的饰品当中,有一支钗子却引起了赵栀的注意。
这支钗子倒是与之前的不同,通体只是一根白玉雕成,钗头上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那花瓣十分轻薄,还有细细的纹路刻在上面,十分精巧。赵栀看了看钗子的背面,只刻了宝饰楼的字号,别无其他。
“这一支白玉钗虽然不错,是不是有些太素了?”周禛皱了皱眉头。
赵栀却没有说话,这支玉钗她虽然是头一次见,但是上头的这朵莲花,却是有些熟悉。
“我想问问,这一支玉钗也是宝饰楼里面的匠人所做的吗?”赵栀拿起这支玉钗,询问伙计道。
伙计看了一眼,便恭敬的笑道:“是的,正是我们宝饰楼里面的工匠所做。这位工匠极其擅长雕花,所以他的作品卖得很好呢。”
“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这位工匠一眼?”赵栀笑道。
“这……”伙计有些犯难了,他小心地抬头看了赵栀一眼,“小娘子十分抱歉,我们这边是不会让匠人出来单独和客户接触的。况且做这支钗子的那位工匠,已经快要和咱们东家的女儿成亲了,就更不好请他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是我唐突了。”赵栀听到了伙计的话,心中一惊,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不以为意道。
伙计点头哈腰的,很是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一位客人一定要见东家的女婿,那就有些麻烦了。
赵栀看到了伙计仿佛劫后余生般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怎么?难道有很多人都要见那一位匠人么?”
“啊,小娘子,不,不是。”伙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也觉得自己不像话,顿了顿好好调整了一番措辞,方才说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咱么东家的这位女婿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从明州来的。”
赵栀认真地听着。据小伙计所说,这一位女婿初来宝饰楼应聘的时候,拿出了自己的作品之后,东家就赞不绝口,立刻将他留在了宝饰楼。他擅长用金银打造花朵之形,对于各种宝石的打磨也很有自己的心得。他打磨出来的宝石,光泽总比别人的好看。很快地,他所作的作品就比别人卖的要更好。
有些夫人见到了好的首饰,便想看看制作的人。没想到这一看,还颇有些麻烦。
“咱们这位女婿,长得很是不错。”小伙计苦笑道。
因为相貌好,手艺也好,有几位夫人每次一来宝饰楼就必然想请他出面坐一会儿聊聊天。结果有一次两位夫人便为此起了争执。
赵栀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李珏和周禛原本也是静静地坐着听伙计说话,唯独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珏有些不服气,挑着眉对伙计说道:“他长得真就这般好?有我和这位郎君好看么?”
李珏和周禛论起相貌,在京城也是头一等的。伙计冲两人赔笑道:“咱们那位自然不及两位郎君丰神俊朗,只是面貌秀丽而已。”
赵栀看了李珏一眼,笑道:“你继续说,别听他们打岔。”
两位夫人因为这个起了争执,终归说出去不好听,虽然后来双方偃旗息鼓,但是宝饰楼便不再允许匠人随意露面。
“东家觉得这个年轻人才貌双全,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尚未婚配,就许配给他。”小伙计显然也是个话篓子,见到客人喜欢听还不难为他,索性兴致勃勃说个够。
“那你们这位东家的小娘子,可不就是下嫁啦?”赵栀听到此处插了一句嘴。东家还真是舍本啊,连把自己的女儿都舍得给出去了,就为了留住这一位匠人,还真是狠得下心呢。
“这一位匠人出名之后就有不少其他人来挖他的,东家可不想让这颗摇钱树跑了,所以索性将小女儿嫁给他,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伙计笑道,“况且他长得好,本来我们东家的小娘子见到之后就倾心于他了。因此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算不上盲婚哑嫁,彼此之间都是了解过的。”
也是,姻缘是最能巩固人际关系的纽带了。赵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来说去,还没有说这一位匠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姓刘,叫做刘文元。”伙计笑道,“这名字起的就跟我们这些跑腿的不一样,文绉绉的,听说他也读过书,怪不得别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呢,可不是么!”
这个伙计嘴巴灵活,倒是很会说话,“他跟我们东家女儿的婚事差不多就在下个月呢。”
“哦,订的这么迟啊?”赵栀随口问了一句,心中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高深莫测。
“刘文元上京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娘子,据说是他的妹妹。从小身体不太好,一直都在家中深居简出,前一段时间病死了。刘文元要替她守十二个月呢,所以亲事都退后了。”伙计说到这里叹了一句,“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可惜他的妹子命薄。眼看着兄长就要发达起来了,妹妹却没命跟着享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