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友暄这唯一的请求,郑友旷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只希望这能让弟弟走的时候能无挂于心,心中更好受一些。
“如此,我也没有什么挂念了。”见到郑友旷答应了,郑友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知道郑友旷这个人言出必行,只要他答应了,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去做。生母的后半生应该是可以有保障了,既然如此,自己就算是离开,也能瞑目。
“阿兄,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郑友暄下了最后的逐客令,郑友旷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郑友暄再次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没有想到家中长辈们会在这个时候还要对他痛下杀手,不过回过头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并非不可能。局势到底如何,他们心中最清楚,这个时候最怕家中人对自我的目标产生怀疑,而他郑友暄,就是这个戳开了泡沫的人,自然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一开始自然不甘心,也想过要想方设法离开。但是他现在就是被关在一间密室之中。自从他在家里宣扬自己的言论之后,就是郑友旷直接带人把他关到密室之中的。郑友暄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自然知道这间密室的设计十分严密,就是让人无法逃脱的。所以在关上门之后,没有外力的大力破坏,他是很难出去的。
逃生这条路,已经完全被封死了,当下也只有坦然的接受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郑友暄只觉得自己很倒霉,今生居然生在了这样一个背负着沉重家族包袱,有继承着不切实际的家族幻想如果有机会他可以选择,来世一定不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了。他宁愿做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虽然整日里为了生计奔波,但至少也是自由的,不用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妄想牺牲性命。
郑家动手很快,几乎在当天晚上,郑广鑫就安排人来到了关押郑友暄的密室。看着盘子里面那一杯孤零零的酒杯,郑友暄了然于心,“这么快吗?”他甚至都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
前来执行命令的人是郑广鑫手下的一位干事余波,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却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只是恭敬的抱了抱拳,“郎君请吧。”
郑友暄伸手上前取过了酒杯,里面的液体是无色透明状的,跟水一样。他略微犹豫,余波就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我会死得很难看吗?”郑友暄忽然问道。
“不会的,这杯酒效果很快,立竿见影。”余波平静地回答,语气之中没有丝毫波动。
这最后一杯酒,父亲与阿兄都没有来。郑友暄闭上眼,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这液体没有丝毫酒味,就像是水。但是入口之后火辣辣的痛。
不过痛苦也仅止于此了,因为很快郑友暄就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直到最后他两眼一翻,就已经不省人事。而他的最后一缕意识,所想的也只是原来死亡比他所想的要轻松多了,并没有那么疼痛。
余波居高临下,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知觉的郑友暄,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他等了一会儿,然后便蹲下身子看郑友暄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气了。随后他便起身,冲着门外一招手,顿时就有几个彪形大汉进来,将郑友暄搬了起来,再运出去。
郑家家大业大,人员繁多。多的是需要被悄无生息消灭的人,余波坐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一个家族越大,就像是一头猛兽,只有通过不断地收集吞噬资源,才能活下去。
而这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只是一个零头罢了,对于郑家来说,已经无足轻重。
青州军的进展比冀州人所想的还要快。不过短短十日,冀州西面的好几个县就重新回到了宋军掌控之中。格勒赤不得已,开始命令手下将领带兵在冀州之外的县驻扎,作为冀州的最后一道防线。
格勒赤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宋军势如破竹,而且作战如此勇猛,几乎压着辽军打。
格勒赤跟大宋打了好几年的仗,他很清楚两军之间到底差距在哪里。要说士兵的优势,宋辽只能说伯仲之间,或许辽军只是稍微强一点,但也没有特别强。辽军悍勇,擅长使用兵器,有一股猛劲;宋军单兵素质很高,这个素质不仅仅是身体素质也是领会并且执行将领的意图的能力。这方面宋军远胜辽军,而且宋军讲究配合,彼此之间合作的意识与能力都很强。
所以辽军单兵力很强,宋军适合打配合,各有胜场。
但是之所以以前宋军被辽军压着打,就是因为双方将领的差距。辽军的将领都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自身是经过无数捶打锻炼,自然头脑里就会有清晰的作战意识与规划。宋军的将领是通过武举出身,虽然理论素质了得,实际到底如何还是一个疑问。武举选拔出来的人才,理论知识很扎实,但是带兵打仗究竟不是纸上谈兵,实际操作的经验没有,最后上战场也会结果惨烈。
而且这么多年辽军全面胜利,让不少宋人闻辽色变,心中天然就有了对于辽军的恐惧。平常的文官也就罢了,偏偏军队内部也有不少将领也是如此。这也会影响到实际两军交接的时候,一方首先就对另一方有了畏惧情绪,那这场仗还怎么打?
但是这一次的青州军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先有之前方纪兄弟成功的守卫了青州城,这一场胜利极大的振奋了宋人,然后青州援军来到之后组成的这一支青州军,气势就要跟平时的宋军大不一样,直如猛虎下山,充满了昂扬之气。倒是辽军如今气氛有些低迷,跟宋军形成鲜明对比。
再者,便是萧燕燕突然出手,掐断了所有汗王想要跟格勒赤汇聚的想法,格勒赤的军队孤立无援,此时就显得分外萧索。萧燕燕更是明确表示格勒赤汗王的行为是自作主张,朝廷并没有安排针对大宋的行动,并且对格勒赤表示强烈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