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远打开信封，那新闻稿看了不到一半就忍不住地说道：“如果这篇文章在报纸发表了，不光你父亲的制药厂会成为众矢之的，咱们警长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我想把它送到南京去。”陶子文尽量平静地说，但还是掩盖不住他此时的激动情绪，“我不想就让这篇文章发表在这家小报上。我在警校的时候，认识一名秦淮时报的记者，他现在已经成了那家报社的主编。但是，现在徐磊被南京所有报社集体封杀，要想证明这件新闻的真实可靠，必须得劝警长跟我一起在新闻稿上署名，对事情的真实性进行认可。”

“你打算让警长知道这件事？”

陶子文犹豫地坐回办公椅上，长长探出一口气：“如果警长能推动这件事，那也算是一次立功表现，对他以后的惩罚也会少一些。”

“但是，万一警长阻止的话，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张大帅和你父亲那里。”

“警长对我有恩，而且，他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我想，他会理解的。”

说着，陶子文拿了新闻稿就出了办公室。

在警长的办公室里，陶子文把他的想法告诉警长，又拿着那篇新闻稿给警长看。在警长看新闻稿的时候，陶子文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投资我父亲的陶氏医药，注资我父亲的‘生体’项目只是为了单纯的挣钱，而且张大帅和我父亲拿孩子做实验的事情也一直将您蒙在鼓里。您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就在前几天您还告诉我，这件事情揭发不了，您就会一直生活在这件事的阴影当中。您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自责和悔恨里，对吧？”

警长边看边用手帕擦着额角的细汗：“我要是承认了，不仅我的警长会被罢掉，我还会面临牢狱之灾。我看……我看这件事你也当作从没发生过吧！”

说着，警长就要把新闻稿给撕了。

陶子文赶紧攥住警长的双手：“警长，那些被‘生体’实验害死的孩子都在天上看着我们！”

警长看着陶子文道：“你父亲的医药公司因此遭殃，连你都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但是我问心无愧！可是您呢？在您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时候，您却选择放弃，以后您会心安理得吗？”

警长和陶子文相互望着对方。终于，警长的坚持有了松懈。

在警长签好了字，对这篇新闻稿的真实性做了认可，陶子文也在警长的后面签了字，同时，他在这篇新闻稿的后面又附了一页纸，一是对那名记者简叙旧情，二是期望这篇文章能尽快发表在《秦淮时报》显著版面。

王之远看了陶子文附加的一页内容，对陶子文的正义和果断深表钦佩，他对陶子文说：“这篇新闻稿关系到几十名孩子的性命，太过贵重了。你有想过让谁去送吗？”

“若是通过他人去送，万一出现差池，这件事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打算亲自去南京一趟！”

“我看不妥。如果你亲自去送，你的父亲和张大帅一定会起疑心！”

陶子文感觉王之远说得有理，便问他：“王兄，那你说，这篇新闻稿该找谁去送？”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篇新闻稿交给我，我一定能把它完好无损地送到《秦淮时报》。”

陶子文感激地看着王之远：“倘若这件事被张大帅和我父亲知道了，你有可能会惹上杀身之祸！”

王之远不以为然道：“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好怕的？”

王之远边说边将新闻稿、那些照片和陶子文附加的那页书信装回信封，拿在手中。

陶子文问：“你什么时候走？”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

陶子文走到王之远的跟前，拍着王之远的肩膀道：“那你一路小心！”

“放心吧！信送不到，我不会死的！”王之远微微一笑，转身就走出了陶子文的办公室。陶子文跟到门口，看着王之远走下楼梯。随后，陶子文又跑到窗边，隔着窗玻璃看着王之远走出警察局的大门，走进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在警局的门口还停着一辆简易的人力板车。

陶子文看着混在人群中的王之远的背影，满是感激，也满是担忧。

陶子文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警长外强中干，性格懦弱，虽然他也在新闻稿上签了联名，但他毕竟被张大帅长期控制惯了，万一张大帅发现那封书信的丢失，顺着张馨查到警察局，警长会不会向张大帅说出实情实是一个未知之数。

陶子文见王之远的身影在人群中彻底消失，久久也没坐回办公桌继续工作。

没多大时间，一名警员来到了陶子文的办公室。那名警员说：“陶队长，有两名孤儿院来的孩子要领走李若兰的尸体！”

陶子文平复一下思绪，对那警员说：“我知道了！”

随后，陶子文从文件柜里取出相关的档案，跟着警员就去了太平间。

到警察局来取回李若兰尸体的是小娟和小雷。在两名警察的帮助住下，李若兰的尸体被抬出警局，放在警局门口的平板车上。

小娟和小雷对那两名警察道谢之后，就拉着板车往孤儿院方向去了。

郭字谦是被警察局通缉的带刺玫瑰成员，在取回李若兰尸体的时候，他不能进入警局内部，就乔装成路人模样，坐在警局门口不远的一间茶馆。

见小娟和小雷从街上经过，郭字谦从茶馆走出来，帮他们拉着板车一起回到孤儿院。

这个时候，邦德先生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他能拄着拐杖走出小楼，并能远远地看着郭字谦在小雷和小娟的帮助下，将李若兰的尸体掩埋在距离孤儿院不远的一片荒地。

郭字谦坐在李若兰的坟前，暗暗发誓：“小兰，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为你报仇的！”

这个时候，邦德先生也步履蹒跚地来到了郭字谦的身边。在小娟和小雷的搀扶下，邦德先生坐在地面，说道：“郭字谦，我对你还有警察都说过了，能杀小兰的，除了贾经理，还能有谁呢？”

郭字谦看着邦德先生，郑重地对邦德先生说：“贾广仁曾经是我的同事，我问过他了，他说他没有！”

“他没有？除了他，还能有谁？”邦德先生十分激动，“在小兰带着他来看我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就是一个自私贪婪的家伙，他的肚子里装满了坏水！当初小兰不听我的话，轻信了这个家伙，才会被他所害。现在你还在轻信他？”

“我没有！”郭字谦说，“只是，我不能就凭您的猜测就断定杀人凶手就是他！邦德先生，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的话，我绝对会把他送进监狱去的！”

“你会找到证据的！一定会的！”

经过简短的争执，邦德便不再发声了。他和郭字谦一起坐在李若兰的坟前，神情悲痛、哀伤。他默念着：“主会原谅你所有罪孽的，我亲爱的孩子。他会为你纯洁的灵魂给予指引，带你前往天堂，忘记所有的苦难和不幸，荣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