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婉躺在病床上，呼吸虚弱，面色苍白。周俊生坐在程玉婉床边，双手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已经昏睡过去的面容。

两名穿着夜行衣的黑影悄悄从窗外的夜色中闪了进来。周俊生赶忙紧张道：“谁？”

其中一个黑影解开面纱，对周俊生说道：“爸，是我和妈妈！”

那个黑影是程玉瑶，跟她一起的另一黑影也揭开面纱，是程淑华。

周俊生压低声音道：“现在满城都是你们的通缉令，你们怎么还过来了？”

程淑华道：“我不放心女儿，过来看看。”

程淑华边说边走到女儿的床边，看着沉睡的女儿苍白的脸，不觉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兴许是刚才的动静惊醒了昏睡的程玉婉，她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伤心落泪的母亲便用微弱的声音安抚道：“妈，您别伤心难过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程玉瑶也走到妹妹的跟前，攥住妹妹的手道：“妹妹，别多说话了，你要好好休息！”

程玉婉用力点头，双目眼帘再次沉沉垂下。

程淑华用手帕擦掉面部泪痕，询问周俊生：“俊生，玉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俊生看了看病床上的玉婉，对程淑华说：“我们出去说吧！”随后，他们一同走出病房，在二楼的走廊里慢慢踱步。

周俊生说：“玉婉的情况有些不好。她的体内被陶公瑾多次注射大剂量的‘生体’毒剂，如果不能及时将她体内的毒剂排出体外，就算每天用解药维持她的生命，她还是随时都会有死亡的危险。”

“那你找到排毒的方法了吗？”

周俊生摇头：“目前还没有！”

周俊生和程淑华两人在走廊的中部站定，每人的脸上都是无限的焦虑与担忧。

“有一种方法虽然能把毒剂分解成其它的物质，那种新生成的物质虽然很容易排出体外，但它会比‘生体’的毒剂毒性更强，更加致命。在七年前我曾经在多只小白兔的身上做过尝试，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那些小白兔都死亡了？”

周俊生点了点头，并说：“当年，陶公瑾不听劝阻，用‘生体’毒剂去挽救自己的妻子，我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他了。什么都不做就是必死无疑，做了虽是九死一生，却至少还有希望。”

程玉瑶站在妹妹病房的门口，听着父母的对话，回头看着昏睡的妹妹，一度沉思着。

程淑华和周俊生站在空旷的走廊，为难、焦虑、无奈、悲恸等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程淑华再次忍不住，泪水顺颊而下：“玉婉这么虚弱，难道你想在玉婉的身上做这种尝试吗？”

周俊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会死的！”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再说话。

看着父母左右为难，看着妹妹奄奄一息，程玉瑶终于下定决心。程玉瑶边朝父母走去，边对他们说：“爸，妈，既然这种方法这么危险，就先在我的身上做过尝试之后，再去救妹妹吧！”

程淑华和周俊生看着程玉瑶，程玉瑶继续说道：“我的身上也被注射了‘生体’毒剂。如果在我的身上产生了副作用，您可以立刻停止试验；如果您的方法在我的身上奏效了，不仅仅是我的妹妹，医院里的这些孩子也都有救了！”

听了程玉瑶的这番话，程淑华忍不住掩面而泣。但是，这是目前最有保障的方法了。

周俊生在实验室里经过一整夜的忙碌，终于调配出了另一种药剂。这种药剂要采用静脉滴注的方式注入人的体内，届时，它将与人体内的“生体”大分子发生化学反应，将其分解成一种比砒霜还要剧毒的化学物质。这种物质能引起人体高烧、皮肤皱裂，甚至在极少剂量的时候就能夺走人的生命。

程玉瑶躺在病床上，周俊生将上述可能告诉程玉瑶，程玉瑶毫不畏惧地对周俊生说：“爸，我相信您能控制好药量的！”

周俊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稀释后的药液挂在支架上，将吊针针头插入程玉瑶手背的静脉。在这个过程中，程淑华掩面擦泪，不忍直视地走出病房。

周俊生将吊针挂好，将输液剂量调到滴速极慢，跟随程淑华来到病房的外面，对程淑华说：“淑华，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程淑华抹去眼泪道：“我还是不放心。我就在外面等着，万一玉瑶发生了危险，我也好跟你一起救治。”

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滴注，吊瓶里的液体才滴了一半。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程玉瑶身体出了许多细汗，嘴唇干燥皱裂。意识模糊的她开始痛苦地呻吟。在她床边打盹的周俊生和程淑华立刻精神起来。周俊生抚摸着程玉瑶的额头：“烫手！”

“那该怎么办？”早就做好不测准备的程淑华还是有些惊慌。

周俊生也是，他的手都在不停地颤动：“快去取冰块冷水和冷毛巾，为玉瑶降温！”

“我这就去！”程淑华说着，就奔出病房。

周俊生手忙脚乱地止住正在滴注的液体。

很快，冰块冷水和毛巾被程淑华取了回来。程淑华用毛巾沾了冷水，将程玉瑶身上的衣服扯掉，用冷毛巾不断擦拭程玉瑶的前胸后背，帮助程玉婉身体降温。

“冷！”程玉瑶意识昏沉地呼喊着。

程淑华边擦拭，边安慰道：“玉瑶，马上就不冷了，你忍一忍！”

周俊生看着程玉瑶的反应，感慨道：“看来，液体的用量还是高了！”

“渴！”程玉瑶喊道。

周俊生忙说：“快给她喝水！”

程淑华拿过早就备好的凉开水，扶着程玉瑶，将凉开水喂服下去。

在次日清晨，程玉瑶的体温终于得到了控制。程玉瑶躺在病床逐渐苏醒的时候，他看到忙了一整晚的父母都倚靠在床沿小歇着，不忍心打扰他们，就独自起床。

程玉瑶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顺着空荡荡地走廊朝卫生间走去。当她来到卫生间盥洗台的位置，看到镜子里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和皱裂的嘴唇，竟然被自己此时的神态吓了一跳。

后来，经过程玉瑶体内“生体”毒剂含量的采样，证实在程玉瑶身上的这次实验是成功的。有了这次的实验基础，周俊生又将新药剂稀释多倍，让程淑华将一部分带回家中，继续为程玉瑶排除体内的“生体”毒素，同时又将另一部分用在了程玉婉的身上。同样，经过高烧和皮肤皱裂之后，程玉婉体内的“生体”毒剂含量也得到了控制。

三天之后，周俊生瞒着张兆霖，将新药剂悄悄在孩子身上使用，以此控制“生体”毒剂对孩子身体的危害。但是，“生体”的实验并没有成功，新药剂只是将“生体”毒剂转变成了另一种可排出体外的化学物质。而且，对于“生体”毒剂患者而言，其治愈过程也是相当漫长而痛苦的，在这个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各种不可预测的危险。

在救治被注射“生体”毒剂的孩子时，有一名好动的孩子擅自调整了静脉滴注的速度，导致滴速过快。药物作用下，这个孩子突发高烧，全身皮肤皱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