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谈来的韩虎帐内,让韩虎支开其他人,孟谈开口说道:“我不是智伯家军士,乃是赵氏家臣张孟谈,我主公被围日久,亡在旦夕,恐一旦身死家灭,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所以,特意派我假作军士,偷偷前来拜见将军。将军同意,臣便开口,如果不同意的话,臣只有死在将军面前。”
一席话说道韩虎迷迷糊糊,得知是城内来人,本以为是赵无恤派来求情的,看来又不像,一脸迷惑地看着孟谈说:“你有话便说,只要讲得有道理便听你的。”
孟谈说:“起初,晋国六卿和睦,共同执掌晋国国政,自从范氏、中行氏不得人心,自取覆灭,现在只存智、韩、魏、赵四家。智伯无缘无故索要赵家土地,我主公念及时是祖先遗留的家产,所以没有把土地给他,并没有得罪智伯。智伯凭借自己强大,联合你们韩、魏两个要灭掉赵家。”
说到这来,孟谈抬头看着韩虎,接着反问道:“赵家灭亡以后,韩家和魏家能够与智家和睦相处吗?”
韩虎低下头沉吟不答,孟谈的话一点不假,直接触动了他的内心,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这时候,孟谈又说道:“现在,韩、魏跟随智伯攻打赵家,指望攻下城,得胜以后,三分赵氏土地。韩家、魏家不是已经割地给了智伯了吗?自己祖宗留存的家产,他说要就要,没有听到韩、魏两家有一语相抗,何况别人的土地?能够轻松分给你们吗?赵家灭了以后,智氏更加强盛了,韩、魏能够因为现在帮助他智伯攻打赵家,而与他争地吗?退一步说,即使能够三分赵地,能保证智氏以后不再向你们索要土地吗?请将军仔细考虑考虑!”
韩虎一会儿抬起头看看孟谈,一会儿又低下头,最后又抬起头问孟谈说:“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孟谈凑近韩虎,小声说:“依臣愚见,不如与我主公联合,反攻智伯,事成之后三分其地,智氏的土地比赵家多好几倍,并且排除以后的隐患,韩、魏、赵三家同心协力,世为唇齿,岂不美哉!”
韩虎目不转睛地听着,脸上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他说道:“你说得好像有理,但要有与魏家商议,你先回去,三日后再来,我再给你答复。”
孟谈说:“围城甚严,我这次来非常不容易,万死一生,而且军中耳目众多,难保不泄露,不如我留在你麾下三日,等待你决定。”
韩虎一想也对,就把孟谈留下。然后把心腹谋士段规叫来,把孟谈的话给段规一说。这位段规受过智伯的羞辱,提到智伯的名字,他就咬牙切齿,现在听韩虎这么一说,完全赞同孟谈的计谋。就这样,韩虎把孟谈叫出来与段规相见,二人一交谈,情投意合,十分合得来,段规就对孟谈说:“这几天就去我帐篷休息吧!”
第二天,段规奉韩虎之命,亲自到魏氏营中,将赵家派张孟谈来营商谈一事告诉了魏驹,然后说:“我主公不能擅自做主,请将军一起决定。”
魏驹与韩虎私下沟通过对智伯的看法,听段规一说,毫不隐瞒,张口说道:“狂贼傲慢,我恨之已久,只怕能力不够,反被其他害。”
段规说:“智伯容不下我们,势所必然,与其日后后悔,不如今天做个了断。赵氏危在旦夕,韩、魏两家合力保护,让他能够留存下来,一定对我们感恩戴戴,比与恶人智伯一同共事强之百倍。”
魏驹愤恨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他郑重地对段规说:“这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千万不能出现闪失。”
当一个人准备真正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就会认真起来,认真对待这件事。段规点头,然后告辞回营。到了第二天,智伯在悬瓮山摆酒,邀请韩、魏二位将军前往,一同查看水势。酒席宴间,智伯喜形于色,用手指着远方的晋阳城,对韩、魏两人说:“此城久攻不下,是因为城墙阻拦,现在过不了几日,大水就会漫过城墙,赵无恤就成了我瓮中之鳖,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水还可以用来战胜敌人,消灭一个家族,晋国幅员辽阔,汾、浍、晋、绛,都是大川大河,以我来看,水不但不能作为天堑,不能作为依靠,反而只会使人加速灭亡。”
听到这里,魏驹私下用胳膊肘触了触韩虎,韩虎用脚轻轻磕了磕魏驹的脚,二人面带惧色,眼光对视了一下。等酒席结束,韩、魏两人立即辞别智伯回营。